回家的。
路上,林馨儿将车帘掀开一点点,看着骑马走在车旁的王亨,虽只是个大男孩,却给她坚实可靠的感觉。
他说过,活一天就会保护她一天。
林馨儿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之前改称呼的事,在她心头留下了浅浅的阴影,但她以为自己不该轻举妄动,若是查三问四,或者慌张不安,最后是一场虚惊还好,若真有猫腻,正好给人指责她的借口。
两天后,他们回到华阳镇。
又两日,孟家母女来华阳镇作客。
林馨儿心头的不安加重。
在徽州时,两家都已经互访过了,现在孟夫人又特特来华阳镇做什么?虽说打着拜望老太太的旗号,事实恐怕不这么简单。林馨儿已经向王亨了解过了,孟清泉的父亲孟远翔并不是他的亲舅舅,只是堂舅舅,隔了好几层了。孟家母女说来走亲戚,不如说攀附王家更合适。
馨儿只做无事样,见机行事。
客至,王家上下大小管事和仆妇们都忙碌起来,空置的院子也住满了人,花园、庭院到处欢声笑语。客人安顿后,王亨带着少年们进山打猎,林馨儿和王梦雪等女则陪孟家姑娘们在老太太跟前玩笑。
老太太看着济济一堂人,十分高兴。
她对孟夫人道:“我们有十来年没见了吧?”
孟夫人笑道:“是。晚辈还是那年在京城见的老太太。这华阳镇的温泉果然好,老太太气色看上去比先更好了。”
老太太笑道:“最近喜事多。人逢喜事精神爽。”
众人听了都笑,便说起王亨这乡试来。
孟夫人道:“凭他的能力,中解元是一定的。”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道:“解元不解元,我也不在乎,我只要他能堂堂正正下考场,就比什么都高兴。”
众人急忙都说,一定能中解元。
寒暄一阵,老太太目光转向孟清泉,叫她过去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又问她还记不记得华阳镇。
孟清泉一一回了。
老太太对孟夫人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才几年,清泉就出落得这样好。谁家娶回去都是福气呢。”
孟清泉含笑垂眸。
孟夫人朝林馨儿看去,笑道:“说起模样,林姑娘模样才标致呢。福气也没得挑。”
林馨儿正坐在老太太的矮榻旁,正对着孟清泉,闻言心想:“这可是你自己找脸打,别怪我。”
她便歪着头道:“晚辈家人也说晚辈福气好,八岁就坐着八人抬大花轿嫁入豪门。晚辈那时候还不敢相信呢,以为是娶我做小妾。我娘说,不是小妾,三媒六证都齐全,是正妻。我来了问夫君,夫君也说我是正经的嫡妻。我才信了。可见人的福气来了,挡都挡不住!这都是别人看不到夫君的好,嫌弃他有病,不肯把女儿嫁他,结果便宜了我。现在只怕都后悔呢!后悔也没用了。别说夫君娶了我,就算夫君没有成亲,这会子才来攀附,也不诚心。”
她小嘴吧啦吧啦一气说完,又脆又快,说完了,笑得眉眼弯弯,两只小手交替放在身前,模样乖巧又幸福。
孟清泉低下头去弄衣带,看不清表情。
孟夫人尴尬得嘴唇抖动,讪讪地强笑。
老太太和王夫人眼中震惊之色一闪而逝,馨儿冲老太太一笑,道:“祖母说是不是?”
老太太点头道:“是。”
又招手道:“过来。”
林馨儿便起身上前,老太太拉她坐在另一边,揽在怀里不住,对众人感慨道:“这孩子我第一眼见她就投缘。难得她和亨儿也投缘。他们夫妻和睦,我也就放心了。”
孟夫人笑道:“这都是老太太的福气。”
老太太摩挲着林馨儿,微微点头。
林馨儿靠在她怀里,两眼望着孟清泉,忽然道:“孟姐姐,你热吗?怎么脸这样红?”
众人目光一齐看向孟清泉。
孟清泉脸“唰”一下红到底,也失了镇定,局促道:“是有点。大概衣裳穿多了。”说着站起来,对老太太和王夫人道:“老太太,姑母,清泉去换件衣裳。”
王夫人忙道:“去吧。”
孟清泉便告退了。
孟夫人扫了林馨儿一眼,挑别的话题和老太太王夫人说起来,再也没有提刚才的事,气氛也不再热闹。
老太太神色倦了,大家才纷纷告退。
晚饭后,王夫人将林馨儿留下了。她坐在桌边,馨儿站在她面前,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都退下了。
林馨儿知道婆婆要说什么,静静等待。
王夫人看着才十二岁的女孩子,有着寻常女孩子没有的镇定,再想想她之前当着孟家母女说的话,叹了口气,道:“馨儿,你冰雪聪明,想来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吧。”
林馨儿道:“请母亲吩咐。”
王夫人道:“你既这样聪明,就该明白:若亨儿身子还是从前那样,你们大可相守一世,现在却不行了。”
林馨儿道:“母亲的意思是?”
王夫人道:“他必定是要再娶的。”
林馨儿道:“纳妾吗?”
她是故意这么问的。
王夫人一滞,道:“是娶妻!”
林馨儿道:“我不算他的妻?”问出这句话,她心沉入谷底,更多的是愤怒,面上却一派懵懂。
王夫人道:“馨儿!这世上的事,没有十全十美的。便是我出身名门,也不能拥有,何况是你。以前亨儿长不高,你可以为他正妻,与他执手一生;现在他病治好了,又即将踏入仕途,必须要一个对他有帮助的女子在他身边协助他。你为了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何必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