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即便装得若无其事,人也会显得深沉莫测。靖康帝若杀了兄长,回忆往事绝不会这样平静。
于是,王亨又将话题拉回来。
他问:“诚王出事前,对黄姑娘表明心意了吗?张世子知道诚王喜欢黄姑娘吗?”
靖康帝摇头,叹道:“没有。还没来得及。当年,六皇兄十六岁,朕才十三岁。少年的情怀总是单纯而美好。我们兄弟读书闲暇时,背着夫子评论京城的闺秀们。六皇兄便悄悄告诉朕,他喜欢才貌双全的黄姑娘,他见过她。朕便怂恿他去会佳人,还说要找张伯远一块商量筹划。谁知天意弄人,几天后六皇兄便出事了,根本没来得及对心上人倾诉。”
王亨问道:“为何你们不告诉先帝,找人上门提亲?”
靖康帝道:“六皇兄不想利用身份地位去得到心上人,那也太无趣。再者,告诉先帝,先帝也未必会答应——黄姑娘的父亲只是太朴寺丞,官职低微,六皇兄是要做储君的人,先帝怎会让他娶这样家世的女子。”
王亨纳闷道:“可是皇后娘娘……”
靖康帝笑道:“对,朕的皇后家世也不显。这门亲是左相促成的。当年,朕在诸皇子中毫不起眼。左相对朕说,既做闲散王爷,娶一贤妻可受用终生,不用家世太显赫。故而他亲自向先帝陈述皇后种种品格。先帝对朕没什么期望的,便答应了这门亲事,为朕娶了陈皇后。”
王亨听的出神,暗想:可是左相却辅佐你登上了皇位,难道只是运气好吗?还是左相一步步筹划的?
这番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口了!
靖康帝见他没再问,自叹道:“幸而黄姑娘后来嫁给了张伯远,他又待她很好,六皇兄若在天有灵,也必宽心。”
王亨脱口道:“这可未必。”
靖康帝一怔,再停步问他:“爱卿何出此言?”
王亨不答反问道:“皇上愿意心爱的女人嫁别人吗?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恐怕也会介意。”
靖康帝道:“爱卿说的也有道理,然六皇兄并未和黄姑娘定亲,甚至未曾定情,难道要她终身不嫁?”
王亨:“……”
他只是觉得这其中不寻常。
靖康帝见他没词了,笑了。
紧跟着又觉得他神情不对,并非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情状,两道剑眉微蹙,似在沉思。
他在想什么?
靖康帝回想刚才对话,忽然一激灵——王亨极擅刑名侦查,感触也极为敏锐,他这样拧眉思索,恐怕不是为了张伯远和世子妃的感情,也并非替六皇兄惋惜,而是在推敲六皇兄的死,否则,他不会有闲心管他们谁娶谁。
靖康帝不是没怀疑过六皇兄的死蹊跷,先帝更不用说,当年派人将此事查了个底朝天,最终证明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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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朕要重用梁心铭
从做了皇帝后,他经历了许多的人事。往往一件看似平常的事件背后却隐藏着大秘密,一旦追究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出一大批人。比如镇南侯叛逃案,竟然牵扯出福亲王谋反弑君的罪恶勾当;又比如王亨在江南,一查查翻了一批官员;再比如这次海盗案,也隐藏着大阴谋。
这么一想,当年的怀疑再起。
六皇兄之死真是意外吗?
他隐隐觉得害怕,还心虚。
为何要心虚呢?
他不安地想:“朕又没有谋害了六皇兄。”
可他现在是皇帝。
原本该是六皇兄当皇帝的。
他想,该查清当年的事,还六皇兄一个公道。六皇兄若是做皇帝,肯定会封他当亲王;他现在做了皇帝,难道不该替六皇兄查明死因、讨还公道吗?
这么一想,那心虚不安的感觉没了。
然这件事只是他的怀疑,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更不要说证据了,无头无脑的要从何查起呢?
他看向王亨,想:“既然王爱卿留意了,就交给他吧。”于是郑重叫道:“王爱卿!”
王亨忙道:“微臣在。”
靖康帝道:“朕虽贵为天子,实则一介凡人,才德远逊于历代先祖先帝。自继位之日起,朕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懈怠,唯恐辜负了先祖和天下百姓……”
王亨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忽然就慷慨激昂起来?
那时,君臣已走到乾元殿附近,王亨眼角余光瞥见巍峨壮观的乾元殿一翘角飞檐,感受庄严了些,就听到——
“……朕依靠列位臣工治理天下!爱卿是朕的股肱之臣,赵寅三位世子亦是朕的股肱之臣;朕需仰仗左相右相等老臣,更需要王爱卿和赵爱卿这样的年轻臣子,不然朝廷后继无人。朕不会放过一个乱臣贼子,也不想冤屈一个忠臣良将。爱卿要替朕肃清吏治、辨明忠奸。望爱卿谨记!”
王亨明白皇上的感慨从何而来了,正容道:“请皇上放心,微臣定将此案彻查清楚,让皇上辨明忠奸。”
靖康帝点头,道:“朕命你:不论查到什么、涉及何人,都要追查到底,不必顾忌。”这是暗示他,若对先帝六皇子之死起疑,也要放手追查,不必顾忌了。
王亨躬身道:“微臣领旨。”
靖康帝直抒胸臆后,胸中畅快了些,又道:“你可知朕为何答应梁心铭在徽州修路?又命他主持?”
那条路并非急需要修,不是迫在眉睫的工程,朝中大小事不知多少,他实在不必花心思在一条还没影的路上。
王亨道:“微臣不知。”
靖康帝道:“朕要用他!朕要重用能臣良将,兴盛大靖!”
王亨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