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起身,出去了。
王亨果断道:“不用另想了,已经传了李常在,索性把其他嫔妃挨个都传一遍,再叫神医来,直接号脉!”
梁心铭点头,这算是歪打正着。
她道:“还要请皇上来,在隔间听着。”
王亨道:“嗯,这样更稳妥。”
此事涉及宫廷丑闻,干系重大,梁心铭命所有龙禁卫和太监宫女全部退出,免得无辜被牵连。
赵子仪不肯出去,他道:“左贵人敢在事败后玉石俱焚,焉知别人不会?属下还是留下来稳妥些。”
王亨忙道:“大哥就留下。”
又向梁心铭道:“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真要有事,你让他出去了就能幸免吗?”
梁心铭和赵子仪都笑了。
梁心铭点头道:“说的也是。”
赵子仪便留下来。
董贵妃进来时,见屋里除了王亨三人,东方倾墨也在,忙问道:“神医,皇后娘娘没事了吗?”
东方倾墨奸笑道:“没事了。”
他笑起来就是这副怪样,董贵妃还是不安,勉强道:“幸亏有神医在,否则本宫万死不能赎其罪。”
东方倾墨黄黄的老鼠眼直转。
梁心铭和王亨均起身相迎。
梁心铭躬身道:“贵妃娘娘请坐。”指的是东方倾墨对面的椅子,两人之间隔着一张茶几。
董贵妃款款坐下。
东方倾墨拿出小迎枕放在茶几上,道:“请贵妃娘娘玉手,草民替娘娘诊脉。”
董贵妃神情一变,疑惑问:“为何要诊脉?”
梁心铭道:“这都是左贵人引出来的祸事,也是为了保护各位娘娘,头发、衣服、脉象都要查看。”
董贵妃听了解释不仅没有释然,脸色反凝重了,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梁心铭看。就在梁心铭以为她要找借口拒绝时,她却轻轻一笑,将左手放在了小迎枕上。又从袖内抽出一块丝帕,盖在晧腕上,遮住玉手。
东方倾墨便伸手搭了上去。
梁心铭静静站在一旁等候。
王亨眼神一闪,随手抄起桌上一沓字纸,对梁心铭道:“青云,过来瞧瞧这个。”
梁心铭忙走到桌案旁。
王亨将那叠字纸递给她。
梁心铭接过来一看,上面记录着善玉丢鞋子的供词,并没什么特别的呀。她狐疑地看向王亨,却见他盯着董贵妃,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赵子仪也浑身戒备。忽然她明白过来:他是怕她站在董贵妃身边,万一老阎王宣布董贵妃怀孕,董贵妃会像左灵珑一样来个玉石俱焚、伤害她。
明白后,她便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贵妃娘娘是喜脉,两个多月了。”东方倾墨的话轻飘飘,落在梁心铭耳内却如炸雷。她有些晕,茫然地想:“比本官晚一个多月,正是林子程从皇宫逃走时怀上的。”忽听见套间内传来清脆的瓷器落地声音。
董贵妃平静地看向套间门口。
靖康帝慢慢走出来,也带来无边的威压。
“参见皇上!”
几人纷纷起身拜见。
靖康帝没听见似得,一步步走向董贵妃,在她三步开外站定,盯着她,像不认识她一样。
董贵妃起身,再跪下拜道:“臣妾见过皇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姿态一如既往的婉约。
靖康帝道:“没想到是你!”
董贵妃不否认亦不辩解。
靖康帝问:“为什么?朕没杀贵妃的家人吧?你父亲在岷州为官,白虎王谋反,你很是担忧,朕特地派人暗中去联络他,就为使你宽心。为何你比左贵人更绝情……”
董贵妃忽然抬头道:“因为臣妾是替皇上受过!”
靖康帝道:“什么?”他没想到董贵妃不辩解则已,开口就一鸣惊人,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了。
他笑问:“你替朕受什么过?”
那笑容不明朗,有些瘆人。
董贵妃道:“因为白虎王要报复皇族、报复皇上。臣妾是皇上的女人,在宫中被林子程强占,这不是臣妾的耻辱,这是皇上的耻辱!皇上身为天子,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周全,有什么资格谴责臣妾?”
梁心铭听得脊背发寒,后悔万分:她真是糊涂了,这种事能插手吗?应该奏明皇帝,让皇帝请御医来核实,她和王亨抽身事外。现在倒好,听见了皇帝的丑事,眼下或许没什么,将来会不会被灭口?
王亨道:“皇上,微臣告退。”
梁心铭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也后悔。
梁心铭忙道:“微臣也告退。”
靖康帝厉声喝道:“站住!”
两人只得止步。
靖康帝冷笑道:“这案子是你们两人经办的,如今不审问明白了,如何结案?坐下接着审!”
两位臣子体贴心意,不但没能维护他的颜面,反而更令他觉得耻辱。这件丑闻,是他们告退就能掩盖的吗?
王亨脸色憋得紫胀。
他一点也不想审明白。
梁心铭对他瞅了一眼,示意他别在提走的事了,现在走也来不及了,硬着头皮审下去吧。
靖康帝见他们不走了,才又转向董贵妃。
她跪在那里,穿着浅紫缎面金线绣飞凤狐皮袄,围着雪狐围脖,头上插着他送她的红玉凤头钗,依然是那么清新、婉约,浓妆也不能减损她这婉约,就像江南的春光,淡妆浓抹总相宜,然她却身怀着孽种!
她藏得可真深,若非王亨和梁心铭揭开她的伪装,他将被她蒙骗到死,临死还当她是自己的爱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