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什么?”
梁心铭忙起身道:“微臣失仪。”
靖康帝道:“无妨。你说说,明白什么?”
梁心铭先问道:“皇上要提拔黄冲为奉州军需转运使?”
靖康帝点头道:“怎么,有不妥吗?”
苏相瞅着梁心铭,似笑非笑道:“梁大人和黄冲是同年,你都升为左都御史了,他升为转运使不行吗?”这转运使只负责西北的军需转运,正五品。
靖康帝点头道:“此人虽不像梁爱卿这般大才,但行事稳重又细心,朕才破格任用。”其实他任用黄冲受梁心铭影响很大,因为王亨、梁心铭等人表现突出,他便不自觉地偏向任用新人,对官场老油子则提防戒备。
梁心铭忙道:“微臣非是质疑他能力,而是想到今天的案子,忽然明白了其中关窍。”
靖康帝忙问:“什么关窍?”
梁心铭再问道:“皇上不是今天临时起意要任命黄冲为奉州转运使吧?是否早有人举荐了?”
靖康帝点头道:“兵部裘侍郎三天前举荐的。”
梁心铭道:“这就对了。”
她便将红豆状告陈妈妈一事说了,牵扯出黄冲抛妻弃女一节,并解释道:“微臣原本想不通那假韩明为何要告王充,就为了争抢一个风尘女子,何苦得罪王家?眼下想来,他们是得知黄冲可能出任奉州军需转运使的消息后,便想利用黄冲抛妻弃女的污点挟制他,为他们所用。这要将黄冲的女儿捏在手中才行。因红豆已被王充赎身,他们才来府衙告状,想夺回红豆。他们算定此事闹开后,王家定然不许王充纳青楼女子进门,赢的机会大。只是他们没想到,红豆居然查清了自己的身世,反告了陈妈妈一状。”
靖康帝疑惑地拍着炕几上的奏折问:“此事爱卿为何没在奏折上写明?朕没看到黄冲的名字。”
梁心铭忙道:“黄冲原配是否与人私通、黄冲抛妻弃女是否属实,还有待查证,微臣便没上奏。微臣已经发文令奉州按察使司查核此事。不过,眼下看来,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不然别人也不会处心积虑地算计他。”
苏相等人都怔怔地看着梁心铭,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
赵寅将大家神情看在眼里,忍不住好笑,说出了众人心里话:“青云能力不用说,这运气也逆天。这案子才一天工夫,又是假韩明杀人冒充,又是黄冲抛妻弃女,又是奸细谋划控制奉州转运使,都被你给串连了。我还真不服气,说是你的能力吧,事情也太巧合了些。”
忠义侯笑道:“是太巧合了些。”
玄武王微笑道:“这就叫时运。青云眼下时运旺盛的很。”
众人都笑起来,纷纷打趣梁心铭,说嫉妒她。
靖康帝也笑起来,喜悦的笑。
忠义侯道:“这个黄冲不能用了。”
靖康帝冷哼一声,道:“自然不能用了。如此品行败坏,毫无操守,真被人要挟,肯定屈服。幸亏梁爱卿提前察觉,才未酿出大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兵部尚书马亮沉声道:“还有裘侍郎,到底是真心举荐,还是别有用心,还需梁大人查明。”
靖康帝道:“不错!裘侍郎可疑。梁爱卿,朕命你会同王亨,仔细追查裘侍郎是否参与此事。”
梁心铭道:“微臣领旨。”又微笑道:“微臣感觉得罪的人越来越多了。皇上不知道,今天去府衙告状的人有多少,且告的都是朝廷权贵、世家豪门。老实说,微臣看了心里很发憷,很想辞官归去……”
一句话说得在场众人心提了起来。
方无适忙问:“有人告忠义侯府?”
苏相也心惊胆战地看着梁心铭。
梁心铭目光从左到右扫了一圈,不说话,众人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沉沉的、慌慌的。
靖康帝忽觉痛快之极,面上却严肃道:“梁爱卿要谨慎审查,不可冤屈忠臣,亦不可放过以权谋私之辈。”
梁心铭又起身道:“微臣遵旨。”
用完晚膳,梁心铭告辞出宫,和朱雀王父子、玄武王一道。到宫外,赵子仪接着,赵衡还是吩咐赵寅道:“如今想害梁大人的人许多,你送梁大人回府。”
赵寅点头道:“儿子明白。”
梁心铭叹道:“也不知过了明日,本官可还有命与两位王爷世子同桌吃饭呢。”
赵子仪心中一惊。
朱雀王忙问:“这话什么意思?”
玄武王也看着梁心铭。
梁心铭翻身上马,冲他们抱拳道:“没什么,感叹而已。两位王爷,告辞!”遂打马去了。
朱雀王和玄武王愕然对视。
赵寅憋了一肚子疑惑,等到了京都府衙大门口,才问梁心铭:“青云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梁心铭抱拳道:“世子还是不知道的好。多谢世子相送,明日参加祭祀大典,世子早些回去歇息吧。”
赵寅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才拨转马头去了。
赵子仪低声道:“大人……”
梁心铭打断他道:“进去再说。”跳下马背,将马儿交给前来迎接的蒋大风,大步走进府衙。
府衙内灯火通明,属官们依然在忙碌。
王亨也没走,以刑部尚书的身份插手此案。
如果说之前梁心铭扳倒左相显示了她的魄力,以及皇上对她的宠信,还有王家在背后的支持,今天审案则让众属官看到了她自身的实力,也认识到严峻事实:若他们再像以前欺上瞒下、营私舞弊,丢了差事事小,被抄家杀头可就晚了。因此,众人无不兢兢业业、恪尽职守;那接了梁心铭分派案件的人则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交差。
正忙着,忽听大人回来了。
众人忙整冠服,出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