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笑眯眯地把鸡蛋往他嘴边递了递,鼻尖萦绕着豆浆和小米粥若有若无的香味,付栗然忍不住闻了几下,肚子里的饥饿感瞬间被勾出来。
他干脆腾出左手接了过来,右手依旧放在鼠标上,脸上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你快吃吧,等会儿凉了。”
趁着沈度吃饭的时候,付栗然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资料,他将屏幕转到沈度这边,上面竟然是关心盏带着八岁时候的郭家寄频频与一位心理医生见面的新闻。
但当时关心盏还没有出演那部让她拿了奖的电影,观众们对她没什么兴趣,再加上这种根本没有证据的小道消息是被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众号爆出来的。
在微信上推送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被其他新闻替换了下去。
“即使有这个也不能说明什么,我们没有证据。”沈度喝了口豆浆,他手里拿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思索了一会儿后直指重点。
“假设郭家寄精神上确实有问题,在没有表现出攻击他人的情况下……等等,”他心念一动,转过头,“难道你是想……”
付栗然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只要他别再莫名其妙地故意找事,浪费剧组的时间,挑战我的忍耐度,我暂时也不会对他做什么。毕竟在我眼里……”
付栗然顿了顿后,才眯了眯眼,语气里满是无所谓——
“他算个什么东西。”
……
医院。
常宇穿着淡蓝条纹的病号服,神色恹恹地靠在床头。
听见病房门打开的声音后,他抬头看过去,等看清来人后不由得露出了笑,随即又有些歉意地垂下了眼——
“你来了,不会是特意和导演请的假吧?”
沈度走上前将手里的水果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拉过凳子坐在病床旁边,道:“别乱想,我刚好有半天假,导演也同意了的,还说让我代表剧组来看看你。”
他瞟了眼常宇身上的被子,“医生怎么说?”
提起这个,常宇倒是不怎么担心:“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就是偶尔疼一会儿,还需要在医院住段时间。”他想了想,“对了,我走后,郭家寄还有没有对你们……”
“没有,估计是有点心虚,还没找到机会。”沈度摇摇头。
“这样啊,他这种人……”常宇喃喃了句,目光有些冷,随即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忽然缓合了下来。
沈度看在眼里,不好多说什么,两人又聊了会儿后沈度就打算离开了。
导演给的时间不多,他这会儿出去打车,等回到剧组估计刚好赶上开工的时间。
关上门走向电梯的时候,从他对面走过来一个踩着黑色高跟鞋的女人。
身上穿着红色的大衣,衣角垂至膝盖,黑色的长发随着走动而微微晃动,走路时鞋跟与地面相撞的清脆的哒哒声,跟了她一路。
黑高跟与沈度擦肩而过时,他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着的淡淡香水味道。
护士站不时响起某个病房呼叫的提示声,不远处悬挂在走道上方的电子表上的数字忽的跳动了一下。
11点21分。
沈度随意地扫了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电梯。
病房里。
常宇费力的坐起身,刚要掀开身上的被子,房门再次被推开,熟悉地哒哒声愈来愈近,三秒后,一双皮肤白皙手指纤细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常宇一怔,然后抬起头,脸上既有无奈又有些无措:“你知道了。”
黑高跟把他扶了起来,常宇无法,胸腹一动就疼,使不上劲,只能把身体靠在了对方的身上,他深知自己的体重,不由得开口道:“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对方嗤笑了声,语气里的着急和关心却掩盖不住:“你自己来?你自己来的结果就是现在躺在了医院里!”
对方将他扶到床边坐好,才从包包里翻出手机,手指在上面点了一会儿,才问道:“害你的人就是关心盏的那个儿子?”
常宇沉默。
这是默认了。
黑高跟在心里又是一声冷笑,既生气这男人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副软性子,又生气居然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害他。
她没翻通讯录,直接在键盘上打出了一串号码,然后按下了拨号键,大约十秒后,黑高跟并不清脆反而显得有些过于低哑的声音在房间里淡淡地响了起来——
“喂,是我。”
“有件事情,我想找你帮忙……”
.
《战歌》片场。
许是因为男主角受伤住院而不得不耽搁一些进度,这让导演的心情十分的不美丽,原本成天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其他演员们的一次次ng。
在一个扮演尸体却总是忍不住打喷嚏的群演被导演直接骂走后,接下来上场的小演员们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反而演的没有以前那么自然。
于是喊了几次咔后,导演脸上已经是乌云密布了。
轮到付栗然上场后,他的脸色才变好了一些,但这种好脸色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下一场刚好就是沈度与郭家寄的对手戏。
在整个剧本里,他们俩单独碰面的次数并不多,仅仅只有一场。
这场戏讲的是程理无意中得知了敌军安插在一个县城里的秘密据点。
地底下埋着几百吨的炸弹,只要洪水岸和袁天带着队伍进入城内,就会有人点燃导火线,袁天他们将与整个县城的百姓一起化为灰烬。
程理带着一队人混进一场宴会想要拿到进入弹药库的钥匙,毫不知情的卧底军官刚好也被邀请参加这场宴会。
两人互相不知身份,却因为种种巧合和顾虑,把对方当做自己的敌人,暗地里不停地试探、周旋。
郭家寄在这场戏里的内心情绪很复杂,一开始是发现敌人的警惕,在试探中慢慢产生危机感,最后发现对方的目的得知真相后的震惊和愤怒,又有犹豫和沉重。
最后是对程理的欣赏和敬佩,又是对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无力与悲哀。
实际上,剧本里卧底军官在这场戏后没多久,就因为偷取一份战略密报时,被早就心存怀疑的敌军头目设圈套抓住,从而壮烈牺牲。
这场戏的拍摄地点是在一个仿旧的歌舞厅里,各个机位准备好,镜头跟着沈度走近大厅——
程理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头上扣着顶同色的帽子,鼻梁上驾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打扮得像是个文化人。
但底下白色的衬衣领却向外翻着,也没有打领带,身后跟着一个眼珠子乱转的小跟班。
歌舞厅里靠近门口的人们打量了他一眼,随即便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
这样打扮的人,必定不会是什么有钱家的阔少爷、贵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