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惦记着就回家吧。”高远把购物袋放在一旁,目光直直地对上顾盼,“亲手交给他岂不是更好?”
闻言,顾盼却难得果断地摇了摇头:“不行。”
心里惦记着思念着是一码事,但回家又是另一码事。
顾盼已经下定决心不要再任由弟弟继续在这个泥潭里沦陷,必须让他重新回到正确的人生轨道中去。
既然如此,那么痛苦是在所难免的。
“为什么?”
高远很少看见顾盼脸上出现这样坚定的表情,更何况还是在这件事情上。
他本以为顾盼会犹豫不决,那个时候他再展现出适当的强势就可以顺利把她带回家去了。
“高远……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亲姐弟吗?”顾盼对于高远的反问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原本这就是不能被接受的关系啊……”
这个高远当然是知道,可是他本就不是那种在意道德伦理的人,常年刀口舔血的生活早就让他顾不上社会人伦所给予人们的条条框框了。
“成珏他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会更优秀的。”顾盼说完,就感觉这句话一点点倒着往自己的喉咙口灌,灌进自己的心窝,沉甸甸地压在上面。
一句话,高远便明白了顾盼的所有顾虑。
作为情敌的立场,他觉得自己到这里就可以收手了,继续说下去对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好处。
“哦对了……”顾盼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余的话,赶紧从一旁拎出另外一个大号购物袋朝高远双手递了过去:“这个……我刚才在店里看见的,觉得你穿上可能会很合适所以就自顾自的买了……”
高远没有想到顾盼也会给自己买东西,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之后直接就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一件橄榄绿的长款大衣,衣领的位置缀着两块完整的灰色皮毛,简约中带着一股粗犷的感觉,确实是自己会选择的类型。
顾盼也没想到高远会直接拿出来看,顿时感觉有点臊:“如果不喜欢的话……”
后半句还没说出来,高远已经抢白:“喜欢。”
只要是顾盼买的,就没有理由会不喜欢。
这种话很显然就是不说很臊说出来更臊,臊得顾盼立刻低下头假装喝饮料。
从购物中心出来的时候,顾盼还是忍不住跟高远提了一句:“那个……今天见过我的事情就不要跟成珏提起了,他现在马上要期末考试,应该静下心来好好复习的。”
高远不忍心告诉顾盼,那个少年此刻就在不远处的停车场里坐着,说不定此刻正看着这边的监控摄像头传送给他的实时画面呢。
“你现在住在哪里?”高远还是舍不得放开顾盼的手,攥在手里抓得牢牢的。
“我住在……老板家。”顾盼想到最近唐一飞那个什么‘模拟恋爱’就感觉脑仁疼,说话语气也不自觉地有些心虚,“你们之前见过……在时装周那次。”
听见‘老板’二字的时候高远的脑海中已经自动浮现出一个男人的面孔,顿时让他心气不顺地眯了眯眼。
他愿意容忍顾成珏是因为那个少年在顾盼的心目中太为特殊,这可不代表高远愿意再忍受其他人。
看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应该让顾盼赶紧回家,但要回家的话……
还不能急。
小白兔已经被吓跑了一次,如果再不找一个合适的契机的话,搞不好又会把她往其他人那边推。
当晚,唐一飞回到家之后兴冲冲地去看了一眼顾盼的战利品。
那些东西早就被王阿姨贴心地从购物袋里取了出来,冬装已经被挂上了衣架,防止生皱。
于是唐一飞一眼就看见了那件豹纹风衣。
那是和他之前选购的豹纹服饰完全不同感觉的一件风衣,豹纹斑点偏小且偏素的底色让它看起来完全没有恶俗的气息,纯黑的呢面小方领与极佳的垂感又赋予了这件大衣一种绝妙的高级感。
唐一飞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小绿豆买的豹纹就能这么好看。
于是在晚餐餐桌上,唐一飞发挥了不耻下问的精神:“豆儿,那件风衣太好看了,是你给我选的吗?”
“是啊。”顾盼其实一开始也没打算买那么一件风衣的,不过今天刚好路过了demmer的门店就进去看了一眼,结果正好看见了这件衣服。
看见的第一眼,顾盼就觉得唐一飞会喜欢,于是果断的入了手。
“你不是……不喜欢我穿豹纹吗?”唐一飞看着顾盼,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啊?”顾盼一愣,“没有啊!”
她一介打工的哪里敢不喜欢老板穿什么啊!
“我每次穿豹纹你好像都很不想跟我走在一起……”唐一飞回想起来都觉得委屈,“那不是不喜欢吗?”
原来自己还在不知不觉中不小心暴露了喜好吗!?
“呃……但是豹纹咱们也要穿好看的豹纹对不对。”顾盼赶紧转移话题,“那种大色块底色浓烈的就算了吧……”
“原来是这样。”唐一飞扒了一口饭,又给顾盼夹了几筷子菜,“那豆豆那张卡你以后就拿着吧,没事就出去买买东西,不然年前这段时间我怕你在这待着无聊。”
“……”顾盼也好想自己能有一天对别人说出这样的话啊!
有钱可真他妈好!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闹市区的一个小巷里,酒吧内嘈杂的音乐被厚墙隔绝大半,只能隐隐听见躁动的鼓点。
几个男人被连拖带拽地逼到了墙角,目光惊恐地看着站在他们身前的高大男人。
“大哥,大哥我们错了,我们就只是想从那个女的身上抢点钱,我们再也不敢了!大哥……”
高大男人垂眸俯视着已经站都站不起来的几个男人,目光迸发出凌冽的杀气。
高远当然知道自己不在自己的地盘,低调行事才是正确的选择,可只要想到这几个男人曾经动过对顾盼下手的念头,就让高远觉得心中不快极了。
这几个人就像是在他心坎上扎进去的刺,不得不拔。
一轮圆月高悬夜空,消音器中因子弹摩擦生出的热力催生出的几缕青烟,被一阵冬风毫不留情地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