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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兰妡却与她调了个个儿,也不看她一眼,平淡地道:“不敢,我怎么担得起公主一声嫂嫂相称,公主还是请回罢,别折煞了我这个低贱奴婢。”

    萧姌强笑道:“厉昭仪说的哪里话!谁敢说你是奴婢?莫说以昭仪如今的身份地位,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即便嫂嫂真是由奴婢擢升而来的,如今太皇太后已逝,应婕妤也已暴毙,又有谁敢提起这些旧事,昭仪不要妄自菲薄才好。”

    她看厉兰妡脸上仍无动容,知道这回不易应对,只得拍了拍女儿的手心,弯腰道:“阿芷,进去同你表妹玩罢。”阿芷巴不得这一声,立刻松开她的手冲进去,脚下如踩了风火轮一般。

    萧姌见周遭无外人,方低声下气地道:“昭仪嫂嫂,我不知哪里得罪了你,遭你如斯冷待。还请你给个准信儿与我,不使我在这里无端猜疑。”

    厉兰妡冷够了方才开口:“我不过是陛下的一名妾室,位分更不尊崇,当不得公主以嫂嫂相称。每常由着公主叫一声妹妹,固然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真心将公主视作姊妹,只是公主每每所为着实令我伤怀。”

    萧姌犹在装傻充愣,“昭仪此言何意,我竟摸不着头脑。”

    兰妩在身后脆生生地开口,“当年娘娘和奴婢流落圆觉寺时,在山道上与公主相逢,公主却假作不识,兀自转身离去,恕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此作为可不令人寒心么?”

    萧姌红涨了脸,只得想法子遮掩过去,“那回我着实不曾认出来,昭仪你也知道,我自小是在富贵里浸淫长大的,又一向眼高于顶,当时你们身着僧衣僧帽,我只当成普通的尼僧,哪想到会是昭仪你呢?”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话里的漏洞,若真没认出来,何以现在反记得这样清楚?

    厉兰妡也不拆穿她,只叹道:“可我流落尼庵的那些日子,公主的确对我不闻不问,岂不叫人觉得真心错付呢?”

    萧姌听出这话有回转之意,忙道:“昭仪实实误会我了,我何尝不想设法搭救,只是妹妹你虽奉旨离宫修行,内中实情我并非不清楚,母后恩旨已下,便是我也违逆不得。况且我虽有个公主的名号,一饮一食皆仰仗太后和陛下余荫,我哪里敢触犯她呢?只好故作不知,一概不管,一概不问。”

    ☆、64.第64章

    厉兰妡果然叹了一声, “原来公主也有公主的难处,看来是我错怪公主了。”

    “倒也说不上错怪,只怪我从前太胆小了,不过现在不同了,妹妹重返宫中, 又得陛下恩宠有加,我想着, 咱们以后还是互相扶持为好。”萧姌取出手绢拭了拭眼角,“我本来不怎么觉得, 及至看到妹妹身受母子分离之苦, 不禁想到我们阿芷, 她已经没了父亲,若再失了我这个生母的庇佑, 恐怕……”

    千绕万绕还是绕不开这个话题, 厉兰妡一回来,萧姌又想到女儿的终身大事了。她当然不肯轻易答应, 只支吾应道:“公主放心,我也是为人母的人, 阿芷又与明玉这样亲厚, 我自会将她视作亲生女儿一般。”

    萧姌破涕为笑, “正是, 阿芷与明玉这样要好,要能长久在一处就好了,其实也并非不可以, 只要……”

    那两人及时打断了她,明玉挽着阿芷出来,仰着头道:“母妃,我饿了。”

    厉兰妡抚摸了一下她的额顶:“明玉乖,母妃这就让小厨房开伙。”一面笑吟吟地看着萧姌,“公主也留下用饭吧。”

    萧姌心神不定地答应下来,她察觉出厉兰妡有意避免与她谈论这个话题,心中微感失望,却还是不甘放弃,反正日子还长,她等得起。

    去厨下发号施令时,兰妩趁便道:“和嘉公主拜高踩低,见风使舵,娘娘您何必敷衍她?”

    “她终究是公主,又得太后喜欢,撕破脸又有什么好处?”厉兰妡用衣袖堵住口鼻,将呛人的油烟挡在外边,“好在这一回是她理亏在先,咱们不必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她反而得顺着咱们。”

    行宫里果然比外边凉快好些,人也比在宫中精神了。甄玉瑾命人捉了许多萤火虫,装在透明灯罩里,仿囊萤映雪的故事,只差一个相伴挑灯夜读的人;她甚至带了竹简去湖边坐着,散着头发,任凭满头青丝流泻,就着月华与流萤看上头密密麻麻的细字,那场景的确非常动人,可惜她把眼睛熬坏了也没等到萧越,等来的只有一群饥饿的蚊虫,发蛮似的要吸她的血——这里可没种香茅草。

    贾柔鸾却比她沉稳许多,仍旧一心一意地服侍太后——萧越要是有孝心,两人自然能碰面。偏偏萧越如今十分不孝,看太后的时间也大打折扣,害得贾柔鸾只好一日复一日地守在那里,行守株待兔之事。

    其他妃嫔也莫不如此,虽在行宫之中,依旧出尽百宝,互相攀比,争奇斗艳。其中以江澄心的法子最为诡异,她专在房里供了一块太皇太后的牌位,每餐供奉,傍晚时分便带了灵牌在园中闲逛,说是让太皇太后出来散散心。假使她的目的是为了遇见萧越的话,厉兰妡觉得,如若她是萧越,这法子非但不能吸引到她,她反而会离这个神婆远远的,越远越好,免得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数日之后,肃亲王萧池果然也来行宫玩耍了,还带了他那位异母弟弟睿王萧恕——外男虽然不宜留宿,白天有他们陪伴萧越也好。

    行宫北边一带是猎苑,萧越和两个弟弟商量好去那处行猎。众妃嫔都兴奋地在围栏外观看,准备一睹皇上和各位王爷射猎的英姿。出乎意料地是,这一回却是甄玉瑾主动要求参加赛事。

    萧越古怪地瞅了她一眼,“你真的不怕?”

    甄玉瑾自信地一甩头发——她没有梳髻,青丝简单扎起,这一甩异常轻捷爽利。她双目灼灼地望着马上的萧越:“怎么,陛下害怕输给臣妾么?”

    萧池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萧恕年少英武,却兴奋地叫起来:“皇兄,贵妃嫂嫂这般有魄力,您不会真输给她罢?”

    萧越一甩马鞭,拍马向前而去。

    这意思便是默许,两位王爷都跟上去,而甄玉瑾也早换了一身简便骑装,纵身跃上马背——她换衣服的动作那么快,令在场的女人都甘拜下风,肃然起敬。

    众人细细瞧去,只见甄玉瑾骑术精湛程度比起前面几位还有所不如,但已算得有模有样,而且她本就生得极美,又毫不怯场,马上遥遥看来,风姿更觉动人。

    厉兰妡也觉得纳闷,早两年去围场的时候,甄玉瑾的胆子可小得很,连靠近那里的马匹都不敢,马儿喷一个鼻息都能将她吓得倒退两步。与那时比起来,她的进步不可谓不巨大。

    聂倩柔在她耳畔轻轻道:“你出宫的那些日子,甄贵妃曾归宁过几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