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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我还站着,白衣女子唤我过去:“还没吃饭吧?方才情形混乱,怠慢姑娘了。”桌上满满的都是吃的,几乎没动,我早就饥肠辘辘,看着口水都快下来了。勉强克制自己的吃相,也没留心她在一边说了些什么。只听到些大意,在酒肆会面以前,他们就已收到乡长的信,限于铺内埋伏,而不能表明意思罢了。

    吃着吃着,突然脑子一片空白。满桌的食物于我而言犹如山珍海味,但并不新奇。但于古人而言,芦笋黑椒小牛扒、意大利面条、意式凉拌茄子、鲜虾寿司……这些都是惊世骇俗的料理,而此刻它们正活生生地摆在我的面前。

    我已经万分确定,这家客栈的大厨是谁了。

    我们十一人之中,家椿在大学虽然主修国际贸易,但其酷爱厨艺,对于美食研究颇深,这一桌的佳肴十有八九出自其手。另外,在镇外小茶铺里,那老头还说他是经商奇才,勉强也符合其专业条件。

    满腔激动,我几乎要流泪了。对面的燕公子见我神情不对,似乎想起一件什么事,拿起桌上的檀香扇,拇指沿着扇骨凸处拂开,取了一颗东西给一旁的紫衣姑娘:“巫妲,一会儿你帮冯姑娘涂抹些散瘀的药膏,再将这药丸捣碎混水给她服下。”

    我愣愣地听他吩咐完,轻声道了声谢。不知乡长有多大的面子,使得这人一点架子都没有。然而这样周到,总归也有纰漏,譬如害了我。如果当时巫妲不唤我过去用什么膳,这好人公子也不给我那瓶药,白衣姑娘别那么亲切,或许此刻我已经毫无心事地与伙伴重逢,而且还很健康。

    天色已晚,我庆幸没有看到家椿。填饱肚子之后,巫妲替我用了药,伙计为我找了间客房。我终于可以找个角落,好好沉淀一下心事。

    刚躺下,恍惚听到窗外有一阵风吹过,木窗咯吱一声,我回头观察时却并无异样。然而下一刻,楼下的后院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凄惨无比。我吓了一跳,总觉这声音极其熟悉,立马翻身坐起,嚯地打开窗户。

    “救命啊,杀人了!”一个人影在窄小的后院里四下逃窜,另有个黑衣人提着把刀追着,不知是否是借着障碍物,那身手矫捷的黑衣人反而伤不了对方半分。我盯着这一幕,除了有点诙谐再无其他感想,立刻认出被追杀的人是机灵无比的家椿。

    黑衣人显然怒了,大刀一挥将路旁的草木盆栽全部清毁,待空间一足,目光锁定家椿,气势立即不一般,手中刀凌空飞起,蓄势后直逼家椿要害。我心想完蛋,这人是个驭剑士。刚要大喊,却见那刀被一抹明晃晃的银刃截下,径直落地,银刃却转眼即逝。

    那是什么?

    正愣着,已见一条白影窜入院内,黑衣人猝不及防,三两下被其擒住,挣扎数下,一股灰烟燃起,待烟气散去,人已不见了。我定睛看时,院中只余惊魂未定的家椿,与燕公子身边的那名白衣女子。

    我转身出了屋门,跑进后院。家椿满身是汗,脸色极其难看,人几乎瘫在地上。我拿着一杯水递到他面前,他原本垂头丧气的脸,缓缓抬起,看见我时的神情难以言喻。只是呆愣了半天,终于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也不接水,低头就着我手抬起的高度,将水慢慢喝了。

    我问他:“你混得不太好,这么快就有人追杀了?”他嘿嘿一笑:“人怕出名猪怕壮,是金子总会发光,老子都习惯了。”我猛地朝他翻起了白眼:“起来我看看。”他却起不来,脸色白得吓人,我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他的小腿汩汩地淌着血。

    ☆、第十回  层层如茧

    “旧伤,死不了。”他满不在乎地靠着墙,也没挣扎起来的意思。“什么旧伤?”我问。

    “昨夜有个驭剑士,”白衣姑娘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一支通白的玉笛子,蹲在家椿面前,“也如今晚一样来行刺,可惜关爷运气不好。”

    “雪蜃姑娘说笑了,昨日整好赶上燕公子来,合该关某运气好,受了搭救,否则早就没命了。”

    我越听越糊涂:“你丫到底惹到什么人了?”家椿也不急着答,忍着痛让雪蜃为他涂药,那开裂的口子血流不止,不知伤了多深。

    “冯姑娘与关爷是旧相识,原本想明日一早让你们相见的,奈何今夜事多。”她重新包扎好了,人站起来。这话令我有些意外,不过我想了一想,脑子就通了。

    照他们所说,燕公子昨日便到了求仙镇,却不急着去铸剑村,在此逗留的很大目的是为了乡长信中的嘱托,为我找齐失散的同伴。却不想我半途自己来寻。这也是为何乡长信中提及他们有了下落、却不明确告诉我,只叫我跟着燕公子的原因。

    我再次被他们这种互帮互助的主仆精神所感动。无论如何,我由衷地向雪蜃传达了我的感激之情。

    “不必谢我家主子。乡长有心,姑娘心领了就好。”她朝我嫣然一笑。正要转身离去,我出于好奇心忍不住问她:“刚才你是用什么截住那飞刀的?”我还记得那东西虚无缥缈得有些可怕,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凌厉地消失了。

    她抬起自己的手:“不过是这笛子的音刃,胜在以柔克刚。”我还愣着,人已经去了。家椿看我这样没出息,居然嘲笑起来:“我说你忒孤陋寡闻了,算算日子我们来这也有十多天了,别一惊一乍的。这世界,没那么简单。习惯就好。”

    “一支笛子,你就知道这世界不简单了?看来你的三观彻底改了。”我讽刺他往日作风不再,他本该是我们之中最乐观的,以前断然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突然冷笑:“如果你见识了用活人祭剑,你就知道这世界有多复杂了。”我讶然:“你见过?”他摸了摸鼻子:“听说过而已,”他的目光精明起来,“听说是个叫双门的组织,专敛道法高强的人祭剑,剑人融合,连骨头渣都不剩。”

    听到双门我就浑身冷了,胃里的酸液开始泛滥,一阵恶心。果然是个狠辣的势力,这下子误入歧途,不落个身败名裂,迟早也是死无葬身之地。我顿觉前途黯淡,生无乐趣,内心充斥着不可驱散的恐惧。

    “干嘛这副表情?”家椿大概是休息够了,想回屋,一手扶墙一手撑着我爬起来,“你不用怕什么,只要坚定立场,不参与江湖斗争,还是可以明哲保身、长命百岁的。何况,你我根本不会道法,格格不入,人家再血腥也看不上咱们。”

    我笑了:“你这样还叫明哲保身?炙手可热的座上宾,都商业奇才了,恐怕早就深陷江湖了吧。”他猛地回头看我:“你听谁说的?”“镇外一个老头,绘声绘色地。”他的眉头拧到了一块儿。我感到奇怪,只听他骂了些什么,紧接着掷地有声地说了一句:“果然有人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