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的绿水,一手抹开嘴角的污秽物,似乎是在适应恢复知觉的麻痹身体。“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不过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掌柜的不在,今天也不是进货的日子,这小福按理不该外出,我两日贪睡不起,他也不叫我,你说奇不奇怪?”
我听着有理。据我所知,有间客栈近日客源应该相当饱满,大厨不起床烧菜,伙计不管不问?不禁问:“掌柜的怎么不在?”他说:“小福说是去宁海县物色好酒去了,燕公子喜酒,难得来客栈落脚,想讨公子欢心。”我狐疑地又问:“你听小福说的?”
“嗯……”他缓缓点头,眼神却是出奇的疑心重重。
“不用想了,这整个客栈的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遍地寻不到个大活人,我还在气头上,索性连燕公子都一并列入黑名单。“他们想害你,这鬼面蜘蛛就是个活生生的真相。”
“我只是个小角色,没有那么多人想让我死。退一步说,如果是燕公子要我死,根本不必这么麻烦,关起门就可以毁尸灭迹了。”他的身体好像完全恢复了知觉,一瘸一拐地下了地,捡起被我扔到地上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擦干上面的污迹,收入怀中。
听他此刻如此冷静地为燕公子辩白,我难掩愧色。家椿说的不错,燕公子是乡长的主上,我信任乡长,实在不该怀疑他。而伙计小福破绽百出,心怀鬼胎,不知是何阴谋呢。
我正要说什么,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们心下一惊,面面相觑,扭头看向房门,立时心头一凉。
站在那的,正是伙计小福。
☆、第十二回 满满的都是计啊
我见家椿手都探到怀里了,不知下步是否要掏刀子。我给他递了一个冷静的眼色,又细细观察了小福的神态,似乎是为了确认我在这里,匆匆看了一眼,突然跑了。我一惊,实在没料到他这个反应,东窗事发了狗急跳墙么?
“你腿脚不便,在这呆着,我去看看。”我扔了话,夺过他已露出锋芒的匕首,藏在身后,人跟了出去。“这匕首是融了剑引的,法力强大,不必要时……”他在身后急急啰嗦了几句,我也没听清,满脑子都是那伙计的阴谋的嘴脸。
穿过院子,循着凌乱的脚步声一路追到大堂,刚拐过一面回壁,我的脖子突然一凉。“冯姑娘,稍安勿躁。”
我脑子即便空白,也分辨得出这声音是比较熟悉的。我用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人,不敢相信,这货居然跑到客栈来了。
“门主要我嘱咐姑娘,不可忘了自己的职责。”狗腿子浑身煞气,拿把剑横在我首下,又是一番□□裸的威胁。我闭起眼,以缓慢消化着胃里翻滚的怒气。“请代我告诉你家主子,我记性不差,不必隔日便来提醒我这种事。”
我不知这冷冰冰的男子是为了什么帮小福撑腰的,只见那厮站在男子身后,正一脸得意地看着我,似乎很满意我跟他出来。我自卑无比,这世道满满的都是计啊。
“小福是双门的人,”他不理会我的仇视,以凉嗖嗖的语气交代着我:“不知敌我便枉自行动,是很愚蠢的。三日后,主子要得到卫微的消息,你明白吗?”
“卫微我不知道,不过我不想再看见他。”我指着小福。男子道:“他的任务是为你制造良机,如今这客栈多数人已无威胁。不过掩人耳目,他必须留在这。”
“你说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险些忘记颈在刃上,“这渣害了整个客栈的人命?”我自然不提为何独家椿活着。男子听了有些不悦:“只取了掌柜的性命。至于那庖师还有些利用价值,鬼面蜘蛛有迷惑心智之效,若非你动了他,他不会醒。”我见他目光凌厉,心中一寒,他竟将我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昨夜被迫为人卖命,我本不想过早见到同伴,免得他们因我关系而受到连累。但家椿当时情况特殊,不相认,我心理上是过不去的。如今看来,双门的人早已清楚个中干系,最要紧的,是即使我不露面,家椿也经已牵扯进来了。
“你可知道,不明不白为人做事,是不能尽心的。”我心里盘算着,得到那卫微的消息是重要机密之事,就连客栈的伙计也无法窃取。如果是我,我一定会为了保质保量,而让卧底知道一点基本情况,那样马脚才不致泄露。
不过,黑社会就是黑社会啊,底气不是平常人能比的。男子几乎是用不屑的口气说着下面的话:“冯姑娘,你到底是忘了昨夜之事。”他的脸上分明写着:如此还不能尽心?
我想起来,我是个中毒的人。“那你至少告诉我,这小福到底是干什么的。”不知根底的同事,是很可怕的,我要防着点。
大概是我处处针对他,小福耐不住骄傲地争着告诉我:“我本是客栈的伙计,后来投靠了双门。今日趁着燕公子出门,特意去见双门主汇报情况,包括姑娘昨夜的表现罢了。”男子瞪着小福,瞪着那蠢货把话巴拉巴拉讲完。
“如此你满意了?”已经不愿与我交谈下去。紧接着他只说了一句,便连人带剑消失了,“燕公子出了门,姑娘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心里呸了他一声,丫终于滚了。
“往后我们便是同门,望姑娘多多指教。”小福笑嘻嘻地凑过来跟我称兄道弟了。我剜了他一眼,心里有一下子觉得他很可怜。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脸上还泛着少年特有的充满梦想的生机勃勃的红晕,目光坚定而积极,充满希望。可我一旦想到,这小孩欠着人命债,便觉这单纯的目光极其刺眼。
“不必指教了,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恶狠狠朝他说道,便转身离去。又觉不妥,便转而向他浅笑道:“不过我有一事不明白,不知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无比大方地点头:“你问。”
我满意于他的毫无心机,“除了你,那男的还布了多少眼线监视我?”小福嘻嘻一笑,“没啦。”我狐疑地看着他:“那他如何知道是我弄醒了家椿?”彼时客栈四下无人,这点我还是清楚记得的。
“你原来不知千秋最善巫术么?鬼面蜘蛛是他给我的,那妖物的生死他自然知晓。我今日出门本不提防你,谁知你险些坏了事呢。”
我了然,巫师,是个地道的狠角色。我寻思着是否如他所愿,出去探探燕公子去了什么地方。小福已经打开店门,翻了牌子照常做生意了。进了几个客官,一问之下得知名厨病了,就随便吃喝了点东西走了。
有间客栈原本名气甚弱,然而燕公子那排场,看着也不似家道衰败,为何在此之前不仔细经营?掌柜的死于非命,燕公子竟也相信了小福的一面之词么?他手下之人个个非等闲之辈,但对他本人,我却毫无头绪。
☆、第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