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渐渐昏去。
☆、第二十回 信仰
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没人比双净更卑鄙,也没人比他更懂计谋。他可以将一个原本身家清白的人轻易变为自己的棋子,不必有任何理由。他可以为了达到目的处处布险,他的阴谋无孔不入。可怕的是,一时之间,我的世界观几乎被燕公子这么一个人颠覆了。
燕公子,我蠢到如今连他的名字都不会打听。燕知潇,这三个字的名气我无法想象,江湖中人只用“公子”称它,大概以表示尊敬。这个人,本性并不可怕,背景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聪明,他太聪明,他的机智也许双净都自叹不如。我会这样说,是因为那晚酒肆之事,一开始便算计我的不是双净,而是他。
一个人懂得伺机盘算,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懂得制造机会、谋划圈套的人,才真是了不起。
那晚我前脚踏进酒肆,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巫妲后脚就示意了燕公子。彼时酒肆之中已有了埋伏,那些乌合之众其实是双净的小把戏,纯粹是为监视,毕竟寻找卫微才是双净的目的。我的出现,不过是燕公子的即兴灵感,他早早地同我拉好关系,造成与我关系密切的假象,使双净起利用我之意。果然,我在有间客栈外被双净下了毒,为其所用的小福一直在等着他们,因此迟迟不来应门。
至于燕公子要利用我的目的,那更简单,观察我的行为,猜测双净的目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更是在反监视双净。
“可惜,公子第一次看错了人。”
我从昏沉中醒来,已是翌日傍晚,人已回到了有间客栈。那时在床边守着我的人竟是雪蜃,这样一个温柔出众的女子,甘愿守在燕公子身边,出生入死,却依然保持自己的本性,如此不易,不是双净身边之流可相提并论的。我没有本事顿悟这些事,全是她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但她这一句话,我却不是很明白。
见我满脸愚钝,她不急着解释,只是用自己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而后才道:“你与你的朋友们不一样,虽有明显之共性,到底还差在一个地方。”
差在一个地方?是说我比他们差么。我心里有些酸楚,差在哪里我倒是心知肚明。人都有一技之长,偏偏我一个中文系的学生,挑一篇古文也不见的会背出口。反观阿飘,她的专业兴趣是日文,竟从不落下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她心里所埋藏的文学底蕴,不知比我深厚多少。
我以为雪蜃是在分析我的个人能力,不想她原来不是这个意思,只听她好奇地看着我问:“你明明中了毒,难道不为自己的性命打算吗?哪怕昨日起个大早,跟踪一下公子。”
我错愕不已,若不是坚信她对自己的主子忠心耿耿,我真怀疑她在怂恿我做坏事。我很尴尬,只得问:“这话从何说起?”
“你与他们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你从不主动,哪怕为自己被动一次。那时公子果然看错你了,虽然与你相处时日很短,但若是寻常人,双净想做什么,公子早看清楚了,譬如客栈的小福。”
听她提到小福,我愣是没反应过来,“那……掌柜的事,你们也知道?”她微微点头:“小福开口撒的第一个谎言,我们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类似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自信,这自信瞬间摧毁了我对自己世界观的信仰,我仿佛看到了活生生的测谎仪。当下我苦着一张脸问:“还有什么是你们不知道的?”我心里有着类似于孩子被大人轻易看穿小把戏的失落感。
被人暗算,我本该生气,却在此刻,深深蔑视自己的智商。
雪蜃没有回答我,对她来说,这样的问题实在毫无意义。于她而言,有意义的只是燕公子的一声命令,以及对燕公子有利的人和事。不知为何,我那么羡慕她,至少她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活着的信仰。
我想起自己的母亲。她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她的心力似乎只为了带领自己的家庭到耶稣基督的跟前,哪怕只听一堂牧师的讲道。她坚信人由上帝所创造,天地万物都有一个造物者;她相信神灵存在,清楚死后灵魂的归宿。为了相信这些,她恪守着生存之道,无可否认,她的信仰十分强大。
而我和友丹始终与此背道而驰。宗教注定与我们无缘,而我们活着的信仰十分微弱,这个信仰不如说是自私。我甚至从不自私。这并不是褒赞我自己,而是解释我有多么无用。雪蜃的意思我大概明白,在我的身上,她看不到明显的信仰。
之后她不再多说什么。我想起醒来至今一直不见友丹,心里奇怪,又随口问雪蜃妹子情况如何。
“公子已与卫先生去了月满楼,今夜无宴,不过北子诚邀。游世杰的事,你暂时先不必担忧。据我们所知,北子待他还是很好的。”雪蜃如此说道。我皱了皱眉,卫微为何对妹子如此上心?双净难道要我注意的只是他的行踪么?以他自己的人脉,要找一个卫微,不见得是什么难事。
我看了一眼雪蜃,从她方才所谈及的可知,燕公子目前并不十分明白双净要我做什么,甚至连我自己也蒙着。而他要我依照双净约定的时日去见他,除了因为我身上的毒,很大一部分原因必是他很想知道双净给我的进一步指示。
我突然好奇,双净这厮的真实意图。
正天马行空地走着神,雪蜃起身要告辞,她留下与我说这些,其实还是为了自己的主子。至于是否是燕公子要她对我说的,我猜想以燕公子的性子,不太可能。
只是她临走时说了一句:“你哥哥和关爷的关系似乎不太好,从昨夜便一直僵到现在。”
☆、第二十一回 茶馆遇见千秋
我们这伙人,说来缘分尚浅,究其根源,不如说是我与友丹这层血缘关系而牵连的。
关家椿与阿飘是我的老同学,其余人原本几乎全是友丹的朋友。我们玩同一款网络游戏,奇妙地因我与友丹而聚在一个游戏家族,彼此长期维持着一种合作关系。
友丹平时沉默寡言,性格沉稳;家椿一贯嘻哈作派,坚持主见。他们二人平日本就话不多聊,无言僵持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我只略有些不太放心,下楼探风,正是晚饭的时间,客栈照常营运,此时客满为患。小福四处在忙,我寻了功夫扯他问友丹的去向,他想了一想,道:“那位公子啊,和关爷闹不愉快,出去了。”
“你知道缘由?”
他大摇其头:“不太清楚,他们也只是冷着,鲜少搭话。”
这可怪了,看来这仇是一早就积下的。家椿昨日话未说完,这会儿忙成这样,也不是继续听书的时候。友丹离开客栈定是知晓我平安才走的,至于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