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去。
我们静静在原地待了须臾,也不见四周有何声响,料想无碍,正要转身,大大突然闷哼一声,低头举剑刺了下去。我仔细一看,是一只匍匐在地的妖僧,一口咬在大大的小腿上,这会儿已然身首异处。
就在这时,白茗又被扑倒了。我烦躁不安,怒从心起,一脚踹在那东西上面,这一脚着实厉害,那东西滚落,白茗挣脱开,向着我凑近几步,完全是信了我的邪。没等那玩意儿反扑,便被大大一剑砍碎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大低头苦思冥想,也不知其中蹊跷。我愈怒愈静,这一冷静,竟生了一智:“或许,是因为我身上妖僧的血?”这本来就是跟他们最为明显的区别,可我话一出口,两人的眉头一皱再皱,许久不吭声。我狠心说了一句:“要不你们在这耗着,我先行一步?”
花了两三分钟的时间,我们三个就大摇大摆地安全下山了。山下已经没了明显的路,被破坏地极其厉害。大大在前,我因私心里瞧不起白茗的人格,连他的能力也一并瞧不起,便放他在中间走着,自己殿后了。
不知何时,卫微的剑不见了锋芒。本意欲跟着他的光源找到他们,但眼下彻黑的天地,能看见我们彼此三人已是相当不错了。也有遇着妖魔鬼怪,我们仗着下山那时的效果得来的自信,完全不放在眼里,果然没有东西欺身。除了一次白茗不小心踢到地上的木块,引来的声响令周围的空气快凝固了,夜里有无数双森亮的目光望了过来。
事实上,假如一早便是如此漆黑的天色,我们居高临下,可以轻易发现施法的乡长他们。但那时天地如昼,连卫微本人都看不见,何况其他人。好在这一路摸索有惊无险,我们听着哪里动静稍大些就往哪里去,竟真的在一处院子外头看到里面的红光。
大大推门而入,立时将眼一遮。几只火红的蝙蝠迎面扑来,我看着一喜,拦住大大抬起的剑,道:“自己人。”院子里站着一个一身恶鬼的年轻人,正打开画轴作势要放鬼过来,听闻我的声音,忙止住了。他身下堆了一坨的尸体,又是朱发绿眼的模样,乍一看,大大又要起剑。那施鬼者瞪着眼打量我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全身臭成这样,我正以为又是一波妖僧。”
我干笑了几声,解释了妖僧血肉的效用,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身上似乎挂了彩,知道没了危险,竟一屁股坐在了那堆尸肉上。我问起他的同伴,他将嘴一撇:“好不到哪去,在隔壁的院子里歇着呢。这禅屋被施了妖术,每破坏一间都反弹在我们身上。我们支撑不住,掉在了院子里,一直血战到现在。”
我听了,压下心底的肃然起敬,上前请他容我察看了伤势。多是爪伤,以及与大大小腿处相似的咬伤,伤口已经快速流脓腐烂了。如果是以前的我,怕是早就抖着身子欲吐还休了,但不知为什么,此情此景,我很难放纵自己去恐惧。
眼下什么药都没有,我要大家检查了各自内层的衣衫,撕下来暂且处理了伤口,又去隔壁将负剑人扶了过来。大概我是女的,许多情况下会自动担负起医者与后勤的责任,又或许是因为友丹会医术,便以为此刻照顾别人自己是不二人选。
施鬼者叫小三,初听这名字,我与大大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很自然地保持沉默,彼此就各忙各的了。而那个负剑人,我记得不止是我和大大,连白茗都笑出声了。
“在下生在北国草原,被游历的师父捡来时便从未喝过母乳,师父说,我是喝牛奶长大的,便给我取了这么个小名。”
“咦,你小名叫什么?”
“牛奶啊。”
我们的笑声截止于一场声势浩大的地动。那一瞬间,房屋坍塌,泥石滚落,我们被摇晃得不知方向。天边有一道异光一闪而过,像一道闪电,又像盘古以斧劈开了混沌的天地。夜色在顷刻之间便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耀眼的东日,与清晨里的第一声鸟叫。除此之外,蓝天白云,朝风晨露,像绽开的花朵,一切美好都呈现在我们眼前。
是幻境已死,还是新的一层幻境呢?小三与牛奶的目光很显然在告诉我们,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置身在完好的古刹中,身上没了腥臭的血肉,唯独各自的伤口提醒着曾经历过的真实,再也没有比这还荡气回肠的真实了。
“常玉卿肯放过我们,放过整个石门县?”我突然问道,我妄想这是因一个魔鬼发起的忏悔与怜悯,但小三显然不这样认为:“不到万不得已,这妖道不会放过到嘴的食物,一定是有人对幻境做了什么。无论如何,石门县自由了,我们也算是功德一件。”
他话一出口,我才想起乡长与卫微还未有下落,忙向他二人打听,却都道不曾见过。眼下他们身上都受了伤,我提议去县城找个大夫处理一下,自己和大大挨个把古刹内的屋子都找了一遍,甚至还去了一趟后山,最后发现他们的确不在。
白茗一直跟着我们,确切地说是跟着我,我无心料理他,斜眼问他跟着我算怎么回事,他竟然一脸为难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想起来,他的一半心智也许是被琉璃控制了,跟着我也是可以理解。
因遍寻无果,我冒出个奇怪的想法:“他们难道是跟着幻境一起消失了吗?”
“两个大活人,怎会凭空消失了呢。你别忘了,乡长也受了伤,也许在县城的医馆。”大大这么一说,倒是很有道理。虽然我很不情愿认同,依我对乡长的了解,除非伤势很重,否则他不会不先与我会合而私自去就诊,他不会如此草率。
大变之后的石门县,并未影响正常的营生。我们行走的大街上,人人都未察觉自己曾经历过一遭劫难,这场梦魇并未留下任何的痕迹,它悄无声息,甚至连过眼云烟都不算了。
找到一家医馆的时候,发现小三与牛奶正在被包扎,为他们处理伤口的是一个年轻姑娘,素素的,却长得特别好看。我进来时,小三与牛奶拿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像是要看穿我的灵魂,打量我时满眼充斥着不信任与好奇。
我看着大大,问他我脸上是不是还有脏东西,他摇头。于是我没好气地瞪着那两个:“什么意思啊,长得不好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对比吧?”说着看了一眼素姑娘,这姑娘也望了我一眼,低头一笑。
小三说:“不是,我们只是怀疑你这面皮也是假的。”我疑惑了:“什么面皮?”
牛奶看着我说:“你朋友的脸原本破相了,这位姑娘给他医治的时候发现那是□□,大吉大利啊。”说着朝里间看了一眼,我听了心里瞬间便有底了,抬脚便往里面走,却被素姑娘一手拦下:“且慢,里面的卫先生正施法救治那位公子,不能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