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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诡异,张口半天也说不出来,干脆将信递给陆锦惜,古怪道,“下面小丫鬟说,大公子一早来请安,想谢您打点的那几篓好炭。但您不在。他听丫鬟们说您早起咳嗽,嗓子也哑了,就借了笔墨,写了药方,叫回头呈给您……”

    薛廷之?!

    陆锦惜险些一口喷出来:不是他叫临安借来那一盆破炭,她哪里会咳嗽大半个晚上?这还有脸给她留药方了!

    真是……

    面色变幻好半天,她才强忍住把信扔掉的冲动,三两下给拆出来看。

    的确是封药方。

    只是字迹更柔和一些。昨日在薛廷之书上看到的批注字迹,是笔锋惊人,透着一种敛不住的锋芒,隐约着凝重的杀气。

    今日这药方上,却像是怕吓着看药方的人,所以每一笔都显得很克制,内敛。

    陆锦惜看出来,这是个满地都能找见的普通润喉方子,顿时气笑了:“这也拿上来,我该谢他把这手字写得够‘体贴’吗?”

    第21章 顾觉非的雪

    这个庶子,行事罩着一团迷雾。

    陆锦惜左思右想,也不大看得分明,只觉得对方来请安,还留下一封药方,该有点示好的意思。

    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难道就因为她拨了几篓炭去,他就被这个常年不管他的“嫡母”感化了?陆锦惜可不相信。

    捂块石头都没这么容易,何况是心智健全很有主见的薛廷之?

    她皱着眉头,瞅着这一页纸上头一笔一划的字迹,慢慢给放下了,压在炕几上,道:“你们两个回头只管打点,再给大公子那边添点家用摆设,余者一概不管。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青雀白鹭两个丫鬟,惯知陆氏对薛廷之的态度。

    刚才见她说笑不像真笑,说怒不像真怒,一时摸不准她心头想法,更不知道她跟薛廷之之间是怎么回事,因此迷糊了好半晌。

    此刻听得她吩咐事儿,这才对望了一眼,应了声。

    陆锦惜又伸手要那裹成一长卷的药单子:“这也是今早呈上来的吧?”

    “对。差不多跟大公子这一封药方前后脚。”

    白鹭连忙把单子给递上去。

    “潘全儿留了话,说若您要送得比较多,他赶巧认识一个陕西的药商,也信得过。到时候把药装车,先只给定金,送回生堂看了,再把银钱付讫。如此更稳妥些。”

    “这考虑,倒异常周全。”

    陆锦惜听得点头,把药材单子展开来看:党参,黄芪,白芷,羌活,地榆……一应日常普通病痛用的药材都齐活了。

    “药单子也不用改什么。至于量,回生堂用药甚多,得给他们大致准备个能用小半年的份。”

    说着,她已扫完这单子,重卷起来,递给白鹭。

    “另着他顺便问问,张大夫那边,有没有能治风湿寒腿毛病的妙方。不管得没得信儿,都在寿宴前回来禀我。”

    白鹭接过单子来,眨巴眨巴眼,双目立刻明亮了起来,一下就知道夫人先前说的送“对”是怎么回事了。

    她欣喜不已,脆生生应道:“奴婢立刻就去!”

    “等等。”陆锦惜忙拦了她一下,补了一句,“交代完潘全儿,你顺道跑一趟英国公府,替我给世子夫人捎句话。就说,雪化了,那一位就回。”

    先前陆锦惜与永宁长公主说话的时候,丫鬟们都不在。

    所以听见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白鹭完全不明白,只当夫人跟世子夫人打哑谜,也不敢多问。

    在心里头把话硬记了下来,不敢错一个字,她才提了裙角,告退出去,先往二门那边去,把陆锦惜的话儿原封不动传给了潘全儿,才打道又转向英国公府。

    陆锦惜则留在屋里料理内务。

    将军府上下二百余口,要打点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掌事夫人这位置,她也是坐上了才知道不轻松。

    一则陆氏病了大半个月,大小事情攒下来一堆,都等着处理。

    府内的账册,别家的请帖,庄子上的收成礼单……

    件件都要她过目。

    二则天虽还冷,可节气已进了春,府里好些东西都要添置。

    园子如何打整,各房的份例要怎么添补,冬天里什么东西该裁撤下来……

    事顶着事。

    天才刚亮,东院外头,等着回事的丫鬟婆子便乌泱泱挤了一片。

    陆锦惜透过窗缝一看,头疼叹气,只叫青雀带人出去问:“有要紧事的才留下,领进来回我。若不要紧不要命,都留到改日来,叫她们都回去,别堵在门口了。”

    这一来,外头人才渐渐散去大半。

    可饶是如此,从天刚亮忙到天擦黑,陆锦惜也不过才把事情理顺三分,更有一堆在后头等着。

    人口多的大家族,竟比个大公司还麻烦!

    也难怪原身不大撑得住。

    便是换了陆锦惜这种常常加班奋战、习惯高强度运转的“铁人”,一天忙下来也觉得脑袋晕晕,不很吃得消。

    原本她还打算趁晚间孩子们来请安的功夫,了解了解琅姐儿的情况。

    可真到了那时候,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留下太多,只能问过了几句寻常的话儿,便叫他们先回去了。

    其后的几天,更是索性将这件事推到后面处理。

    一是因为眼下诸事繁杂,更有顾太师府寿宴一件事迫在眉睫,需要打点,她分身乏术。

    二是发现琅姐儿对她依旧抗拒,即便每日请安,都一副恹恹的模样不爱说话。她猜要跟琅姐儿沟通上,怕是要费点水磨工夫。

    一时半会儿成不了。

    所以陆锦惜便把全副的心思,都扑在将军府事宜上。

    先开始还有些不熟手,可没过两日,她便以惊人的适应力,理清楚了里里外外的头绪。

    加之艰难的事情都放在前面,处理完了,留后的都是琐碎。

    所以七八天后,不管是积压了大半个月的内务,还是开春后需要打点的事项,竟都一五一十落定了下去。

    阖府上下,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陆锦惜病好之后,竟跟上了发条的西洋钟似的,有这样雷厉风行手段?

    一时上下风气略微整肃,人人对她刮目相看。

    到得第九日,陆锦惜才算闲了下来。

    隔壁英国公府世子夫人叶氏,因得她捎了那句话,早想拜访陆锦惜,得知她终于有了空,便踩在下午申时初刻,携了礼物过来串门。

    陆锦惜照旧在西屋待客,见人一进来,忙起身来迎:“世子夫人,有几日不见,我也正想着,要寻个机会找您坐坐呢。您倒好,先来了,还带上礼物,可显得生份。”

    因近日天气有些回暖,所以陆锦惜难得穿了身颜色鲜亮些的。

    里头是蜜合色大袖衫,外罩一身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