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敢招惹她。
更不用说她开始管家之后了。
小唐氏毕竟是老太师的续弦。
顾觉非也毕竟是顾氏一门的嫡长。
更不用说,这些年来老太师对这个改嫁过来的儿媳一反常态地青眼有加,几乎让人怀疑当初金銮殿上的反对是他们梦里发生的。
所以早在两年前,这满门上下不少的事情都交到了陆锦惜这个刚上任的大少夫人手里。
太师府可比将军府大多了。
刚开始的时候,人人都在暗中期待她出差错,可谁想到她非但半点差错不出,还把上下协调得比原来还好。
这一下,阖府上下还有几个不服?
就算是小唐氏这个当婆婆的见了,也只能将自己被夺权的不满压了下去,在老太师面前与这儿媳上演一场理解与孝顺的好戏。
可以说,改嫁进太师府的这几年,陆锦惜身上压根儿就挑不出什么差错,看人时更是少有不带笑意的。
所以她此刻蹙眉的神情,着实让不少人惊讶了一把。
包括孟济。
陆锦惜从外面走廊上来,一路顺着楼梯上二楼书房时,他正拿着边关匈奴那边来的最新奏报要往屋里去。
可一听见背后脚步声,他便顿了一下。
回头一看,果真是陆锦惜,一时讶然:“夫人?”
陆锦惜提着裙角上了楼,脚步倒是没停,一面走一面道:“大公子在里面?”
“在,正跟季大人说话呢。”虽不明白她脸上这微妙的凝重神情从何而来,可孟济下意识地觉得不那么简单,又道,“方才大公子还问您去哪里了呢。”
陆锦惜点了点头,便靠近了书房。
里面人果然在说话。
在这小筑里,顾觉非跟人谈什么都是不避讳的,里里外外尽是可信任之人,所以声音也能听得清楚。
“此次加官,怕也是到皇上的极限了。虽说是树大根深,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顾大人将来一言一行,怕还是要小心为上。”
“季大人放心,我心里也有数。”
“下官猜您心底也知道的,只是到底放心不下。说来匈奴那边的情况也着实让人忧心……”
“叩叩叩。”
因里头有季恒在,陆锦惜便没直接走进去,而是轻轻叩了叩虚掩着只留出了一条缝的房门。
这一下,里面交谈的声音一下停了。
接着有茶盏放下的声音。
陆锦惜听到里面有人起身,是季恒,直接就向顾觉非笑道:“该说的也说了,下官便不再叨扰您了,告辞。”
说完,脚步声响起。
没片刻,那门便开了。
昔年在将军府内见过的薛廷之先生季恒从门内走了出来,见了门外站着的陆锦惜也没有半点惊讶,只笑着略一欠身:“见过夫人。”
“季大人慢走。”
陆锦惜同样不惊讶,不管是对他颇有眼色的举动,还是对方对她自然的态度,只微微一笑,同他道别。
季恒是三年前考中的榜眼,如今主要供职在翰林院,但因才学出众,颇有想法,所以被萧彻点了南书房行走。
这就算成为皇帝的智囊了。
若运气好能力够,将来入主内阁,与此刻的顾觉非一般官拜大学士也不在话下。
只是他今天没穿官服,就简简单单一身藏青色的棉布袍,像是个普通人一般。
从楼上下去时,只能瞧见右边那袖子空荡荡地晃着。
陆锦惜站在上头看着,也恍惚了一下,平白想起方才的薛廷之,以及之后老太师那异样的表现……
“回来了?”
头顶上极近处传来了一道带着些许暖意的声音,接着一双手伸过来,便从后面将她揽入了怀中,慵慵懒懒地笑着。
“什么时候你连季恒都看了?他有我好看吗?”
陆锦惜回过神来,收回了目光,在他狭窄的怀中转身,笑起来:“别看季大人身残有缺,可真论面相也是万里挑一的一表人才,俊朗秀逸,当然算是好看的。”
只不过,的确没有她眼前这个男人好看罢了。
一身石青色的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层层云纹堆叠,好似祥云铺满天空;针脚密密刺着的仙鹤在这厚重的底色上展翅欲飞。
竟是在一片威严压抑中,穿出了一身仙气。
三年多的朝堂沉浮,风雨历练,让本就沉稳的他更为圆熟。
时光雕琢了他的面容,打磨了他的棱角,沉淀了他的气质,没有让他添上半道皱纹,也不曾使这一身的华光泯然于众人。
无论他站在那里,都会吸引人的目光。
只是比原来更温润,更威重,俨然已有权柄在握的气定神闲与处变不惊。
听得陆锦惜这般一本正经的夸奖,他面上也没露出半点生气或者吃醋的神情,只同样一本正经地琢磨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大学士新封,不如明日一早就向萧彻弹劾季恒好了。夫人以为如何?”
他说“夫人”两字的时候,那尾音便渐渐扬了起来。
像是琴弦的尾音。
带着一点醇酒般醉人的腔调,勾得人心尖颤颤。
陆锦惜也不知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了用这样的声音来叫她,只是每次听了这“夫人”二字,便觉得耳朵都被柔软的棉花填满,人都要随着他声音飘起来。
一时便没好气睨他。
“我看你属的怕不是狗,得是醋缸才合适!”
第167章 大风将起
醋缸?
顾觉非听了,稍微琢磨了片刻,却是半点都没拒绝这个新冠上头的称号,只是轻轻地握了握她有些凉的手,面上还在微笑。
“谁让我的夫人这样好,不仅惹人觊觎,还总觊觎别人呢?”
“……”
只这么一句,彻底将陆锦惜要说的话全部堵住了。
她抬起头来只能看见顾觉非那噙着几许似笑非笑的眼神,平平和和的,又似蕴蓄着一点深意。
得。
早年做的孽啊。
她一时无奈:“早就不该在你面前露出点本性,就一个把柄被你翻来覆去挤兑了三年多……”
当然是指的陆锦惜当年只想睡他不想嫁他的事情了。
顾觉非对某些事宽宏大量,可某些事嘛……
小肚鸡肠。
只不过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偶尔的小肚鸡肠并不会引起什么矛盾,相反这是有滋有味的日子里一种无伤大雅且颇有情趣的调剂。
顾觉非不会真的觉得陆锦惜会对季恒产生什么非分之想,陆锦惜也不会真的觉得顾觉非会因为这些许小事就去弹劾季恒。
两人相互忘了片刻。
紧接着,话茬儿便被扔下了。
顾觉非修长的、沾着点书墨气的手掌,捂了捂她凉凉的手指尖,又朝外面看了一眼,两道有锋的长眉微微蹙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