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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颇有些尴尬,他同曲清言的身份在本质上来算并没有任何不同,都只是出身不显的庶出。

    他要撑起二房,曲清言要撑起三房,但支撑门户几字又岂是说说那般容易,他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曲清言的斤两,再给这位‘天才’弟弟一个下马威而已。

    却不想先是被曲清闻算计了去,接着又被杜志恒算计去。

    他们都各有用意,只曲清言心头带着愤怒,又有着说不出的委屈和难堪,她是女儿身,在这个时代想要女扮男装去科举,踏入仕途本就大不易。

    本来有个愿意一心为她铺路的爹,让她一度以为会试前都不会有太大波折,结果秀才的功名才到手倒霉爹就被落石砸死了,只剩下一个不靠谱的娘,接着鸡飞狗跳的过了三年。

    现在回到府里,本以为可以衣食无忧安心举业,却不想她不过是个陪太子读书的角色。

    曲文海和杜志恒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就从没考虑过她的感受直接算计了去,今日怕是她就算没有迟到,也逃不开这一劫。

    她从骨子里往外钻着寒气,她将曲府想的太好,也将自己想的太好。

    她,太自以为是了!

    曲清闻还想说些什么,但曲清言就端着两只红肿的双手站在那里,晌午的日光太过浓烈,争相的从窗棂间透进来打在她苍白如玉的面颊上,青色的书生长袍宽大的搭在她削瘦的肩上,衬得脖颈手腕都无比纤细。

    似是不堪一折,急需呵护。

    曲清闻有些恍惚,他们之前就真的那么狠心算计了这个通身温润又带着稚嫩纤细的弟弟?

    他张了张口,可喉咙处泛紧,道歉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千山整理好她的篮子,然后一脸无措的扶着她出了学堂。

    “大哥……”曲清希上前正欲说些什么,被曲清闻心烦的甩来一个凌厉的眼神:“你想的好主意!”

    ☆、第十四章 母爱泛滥叙私话

    曲清闻猛地甩脸子,让凑上来的曲清希不由得一怔,明显有些下不来台。

    曲清鸿总觉他和曲清言很尴尬,明明是庶出,却要撑起一房。

    但他们的尴尬落在曲清希眼中就又差了些,三位庶出的孙辈,他才是最尴尬的一个。

    上头有同房的嫡出长兄,少年举人又仪容出众,府中所有人都将期待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只待他金榜题名一飞冲天。而柳氏对庶出虽不苛责,可也不会亲厚,除日常份例他再拿不到额外的贴补。

    偏曲清闻外出会友总喜欢带着他一道去,两人从衣着到吃用都有着明显的差异,这份差异让他格外难堪。

    他就如同曲清闻的小跟班,被他招呼来、呵斥去,今日这一幕本是曲清闻让他想的办法,结果现在被先生说了一句,过错就全部推到了他的头上。

    他凭什么总是一而再的这般对他!

    袖袍中的双手紧紧攥起,曲清希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曲清鸿眼中的嘲讽。

    “等一下你派人把伤药给四弟送过去。”

    曲清闻丢下这话,便由着小厮将青色织金丝绒氅衣套上,扬长而去。

    曲清鸿经过曲清希只是挑眉扫了他一眼,并未多言快步离开。

    曲清言尚未回到菊园,府中各房的主子就都收到她被先生打了手板的消息。

    秦氏虽不靠谱的时候极多,常常让曲清言心惊的摸不透她的想法,但晨起时才被曲清言提醒过她曾经的荒唐,一整个上午她都在愧疚和母爱泛滥中度过,听到曲清言第一日上学就被打了手板,就心急火燎的冲到了菊园。

    “娘?”秦氏进门时曲清言正坐在官帽椅中,由着大安帮她擦药。

    她也不知曲清闻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她才回到菊园不到一刻钟,就有他身边的小厮送来伤药。

    瓷白的大肚药瓶,配着一柄细小的竹勺,似是怕她准备不足跟着伤药一起的还有一卷伤布。这是突发的好心还是一早就备下了就等她挨揍之后送来?

    “你这孩子!”怎么能让小厮给上药!秦氏双眼喷火就要把大安瞪穿,她从对方手上抢过药瓶就将人挥了下去。

    房内再无外人,秦氏终于是能安心的说上几句话:“你这孩子就算身有不便,也不能轻易被一个下人占去便宜,你以后若是能将这身份瞒上一辈子也就罢了,若是不能,你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既是要嫁人,被小厮照顾伺候过,又有哪个婆家会不在意。

    曲清言唇角照旧是挑着笑,她看着秦氏笨手笨脚的跟她卷伤布,“娘,不论为了谁我这辈子都只能是男儿身。”

    今日的屈辱,他日她定要悉数奉还,想要将曾经看不起她的人全部踩在脚下,最光明正大的手段就是爬的比他们每个人都要高,让他们只能抬头仰望。

    秦氏抬眼瞪她,她就安抚的眨了眨眼睛继续笑着,“娘,除了容嬷嬷还有谁知道的我的身份?我需要信得过的人手在我房里帮我遮挡。”

    今日的手伤让她意识到身边只有一位嬷嬷还不够,哪怕会被田氏和曲文海非议,她身边都要放上两位知根知底的嬷嬷才行。

    她这个问题还真将秦氏问住,她当年产后那个状态其实跟疯了也没差太多,后来还是陈姨娘那个儿子出天花没熬过去,这三房只剩曲清言一个男丁她才渐渐回了神。

    “我上午给容嬷嬷去了信,她最快下午就能给我答复,我儿再等等,娘这次一定给你办的妥妥帖帖的。”

    秦氏的包票曲清言如何敢信,但寻人总要时间她只能先小心着些。

    “清言,你上午为何会被先生打了板子?你父亲在时不是一直夸你读书上极有天分,先生问你问题你不应该答不上才是。”

    秦氏来的路上是如何都没想明白曲清言为何会挨罚,曲伯中当年的话经过几年的发酵,已是如洗脑般在她心间根深蒂固,她的儿子有着不世之材,可是谁都比不上!

    秦氏一拉开这种架势,曲清言就知她不能随意搪塞,她微垂着头沉沉的说了一句:“是孩儿迟到了。”

    “迟到就要打板子!这也太没王法了,不行,娘替你说理去。”

    秦氏扯着伤布用力打了个结,顿时疼的曲清言呲牙咧嘴,她顾不上疼抬手去拉秦氏,手一碰到她身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她头上刚消下去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