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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考官一拜再拜,然后才直起身子,等着颁发金银花、杯盘、绸缎等物给考官,发举人衣帽等物给新进举人。

    这个过程并不算快,不论是考官还是他们这些新进举人拿到东西后,都要对着京城的反向谢恩。

    待各项事物颁发完,大家入座,鹿鸣宴才算正式开始。

    歌者唱响《诗经·小雅》中的《鹿鸣》之诗,舞者跳起“魁星舞”,预祝举人们高中。

    曲清言坐在宗子荣的身侧,总觉那人的目光会透过那些歌者舞者落在她的身上。

    身前的桌案上摆着宴席酒水,只她此时却是没了丝毫想要沾碰的心情。

    宗子荣抬手给二人的酒杯中斟满酒,端起其中一杯挑眉看向曲清言:“想来想去你我二人都算是极有缘分,这杯算我敬你,明年二月你我在京中定会再见。”

    曲清言看着推至身前的酒杯,又余光扫过宗子荣微微有些不甘的脸,她心头微微叹息端起酒杯:“缘分一词如此来用倒是有些沾污了,宗公子来年既是要下场,那在下就先在这里预祝了。”

    她酒杯轻轻的碰到对方的杯上是,仰头一饮而尽。

    宗子荣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哈哈一笑也是将酒全部倒入口中。

    “曲公子相不相信明年的春闱我会再次折桂高中会元?”

    他这话带着分试探,曲清言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不显:“宗公子才学出众,不无可能。”

    宗子荣哈哈大笑起来,却是收回视线再不说一字。

    歌舞毕,曲清言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身后的抢宴者差点冲到地上,她踉跄着躲到一旁,就见着之前桌上摆放整齐的杯盘已是被一抢而空,桌上地上还有那混乱后留下的汤水。

    这般抢宴还真是超乎她的想象。

    主座上的一众考官倒是见惯了这般场景,一个个笑眯眯的看着,只当这是鹿鸣宴上的另一种喜庆。

    余有台身后坐着几位满六十年周甲的举人,那几位老人胡须皆白,身前一朵大红花面色红润,却是别样的硬朗。

    “等一下记得向他们敬酒。”余有台不知何时出现在曲清言的身侧,曲清言一怔再转过身那人就已是走远。

    她回身去找自己自己的酒杯却是早已找不到,只能寻人再送了一套上来。

    ☆、第九十章 醉酒微醺惹非议

    这个时代满周甲已是高寿,满周甲仍健在的举人都会受邀重赴该科乡试的鹿鸣宴。

    这是一种巨大的荣耀,也是一种巨大的福气,在鹿鸣宴上大小官员都要向他们敬酒祝寿,新科举人们更是顶礼膜拜。

    余有台怕曲清言不知这一点,特意抽了空到她身旁提点了一句。

    曲清言心头一暖,收回目光随着众人起身依次往那几位老人身前行去。

    宗子荣就站她身前,刚刚余有台的声音虽不大,可他也听了个清楚,借着缓慢前行的空当回头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

    “倒是没想到曲公子同余大人还颇有些交情。”

    阴阳怪气的调子让曲清言下意识的一个冷眼,高中亚元又挑明了身份,她再没了之前的回避,回起话来也带上了几分不客气。

    “余大人为人耿直、公私分明,同家父又是同年,对在下照拂一二有何不对吗?”

    她将公私分明四字咬的极重,本不算心虚的宗子荣莫名就觉她那双冰冷冷的眸子似是能看穿他的心思,让他颇有些狼狈的转回身再是不同她攀谈。

    自在酒楼中撞到这宗子荣,曲清言这几月来在济南总觉处处受制,她心下早就憋了口气,眼下虽没有彻底扳回,但也算小小的出了一点。

    这种宴席进行到一半,各种仪式结束剩下的就是各种交际应酬,不是所有的举人都能在之后的会试殿试上金榜高中,大半在中举后就会变做乡绅,回到当地同知县平起平坐。

    在曲清言看来这鹿鸣宴最大的用处就是可以拉关系,她同宗子荣非寒门出身认老师时还有着几分矜持,旁的人已是端着酒杯豪放的喝了起来。

    最夸张的一人则是除了邹进才、余有台这两位考官外,监临、提调、监试之类的考官都已叫上老师。

    那谄媚的笑看得曲清言周身起了厚厚一层鸡皮疙瘩。

    满周甲的老人共有是三位,这三人都穿着上好的杭绸裁制的直?,腰缠一条玉绦钩,头上一顶黑色麻纱的老人巾,满面笑容的端坐在席位上,风光体面。

    按照惯例五魁首会最先上前敬酒,五人排做一排先是行了大礼,之后又依次敬了酒。

    这鹿鸣宴上用的是济南府特产的泉酒,酒香清冽、口感绵柔,并非烈酒。可几杯下肚曲清言还是觉胃中火辣辣,头已是有些晕。

    她暗道不好,可这鹿鸣宴上的应酬却是刚开始,敬过几位花甲老人后,还有众考官。

    “余大人邀我前来就是为了让我来饮酒?”

    姜晋锋将酒杯放在身前,身后已是有人又为他斟满。

    “是世子同将士们在边关奋勇御敌,才有了今日我等士子的平安喜乐,让这众人敬上世子一杯也是他们当做的。”

    余有台的话说的随意,却还是让姜晋锋猛地攥紧了酒杯,不论这是不是场面话都让他受用了!

    “余大人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本世子便受着了。”

    他们二人的对话落在邹进才耳中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守卫边关本就是这些武官当做的,他们世袭爵位享着旁人所没有的富贵已是给他们的回报,又如何需要他们尊敬?

    一声冷哼飘入余有台的耳中,余有台面色未变,只举起酒杯对着邹进才示意了一番。

    曲清言醉酒就容易头重脚轻,明明意识并未受到影响,但就是会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她笑眯眯的行到余有台身前,细细的看着对方清隽的侧脸,不由得一声傻笑。

    “学生敬老师一杯。”

    她其实有一肚子的感谢想要讲,可对着那过于严肃的面庞,她却又一句都讲不出,只能傻笑着递上酒杯在余有台略显诧异的目光中一饮而尽。

    余有台略有些无奈的对着身后的手下招了招手,“曲亚元有些醉酒,将他带至一旁饮上一碗醒酒汤。”

    曲清言意识虽清醒可带着醉酒人最典型的特质,那就是听不得旁人说她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