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以为然,“什么花?”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啥好事。
侍从摇头,“不知道,侍卫没说,要不要奴才去问问。”
裴顾两家的恩怨他是清楚的,顾六少摘了主子的花,侯夫人表面言辞恳切赔罪,暗地威胁主子出面为顾六少说话,主子性情秉直,从未受过人威胁,但那次破了例,为此心情郁郁了好些时日,好在侯夫人还算识相,将美人笑制成的香薰送了回来,否则,梁子结大了。
裴白料想夏姜芙送不了什么好花,若是好花,必然有事相求,他本是不想搭理的,但脑子里想着花,如何都狠不下心来,让人备马车回府,一下马车便看见府门口站着的丫鬟,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花盆上,眉头紧蹙,“你知不知道残月花喜阳,放光下才生长得好,你躲阴凉处,不一会儿它就焉了,你家夫人怎么派你送花来?”
裴白色厉内荏,大步上前,双手围着花比划了下,然后抱着花盆急匆匆就进了府,侍从仓促拱了拱手,跟着裴白走了。
秋翠没想到好心来送花会无缘无故挨顿骂,拉着脸,十分不高兴,那名侍从又跑了出来,交给他玉佩,“让你家夫人将所求之事写下来,连着玉佩送到书院即可。”
秋翠看着手里的玉佩,嘴巴都气歪了,裴白把她家夫人看成什么了?堂堂侯府夫人,会求他一个两袖清风的夫子?狗眼看人低。
她昂起头颅,怒冲冲道,“我们家夫人从来不求人。”
至于玉佩,不要白不要。
她把玉佩交给夏姜芙时没少说裴白坏话,夏姜芙怕她气出个好歹,倒杯水让她喝,秋翠看着茶杯,立马老实了。
“他上回受我要挟,心里气没处撒,你送花过去,他可不得迁怒于你?你别生气了,待会去偏厅挑对镯子,对了,把前两天买的布装马车上,明日去云生院,请人给姑娘们做什衣衫。”
这几日夏姜芙没空去云生院,不知姑娘们练习得怎么样了,老夫人的寿宴,就靠她们打破乏味可陈的宴席,八仙过海,轰动京城了。
秋翠低低应了声,看顾泊远从外边进来,识趣的闭了嘴,退到门口,招来两个丫鬟小声叮嘱着。
夏姜芙喝了口茶,见好些时日没露面的嬷嬷也来了,随口吩咐道,“嬷嬷,这几日买的首饰在偏厅堆着,你带人整理出来,同色的首饰挑出来,不同色的收着以后送人,我就不去了。“
买了许多首饰,虽是新鲜,可也累,她坐着就不太想动弹。
以免嬷嬷在她耳朵边碎碎念,先给她找点事做再说。
嬷嬷着了身暗紫色衫子,身形好像瘦了点,脸上的肉松弛了许多,夏姜芙心头闪过不忍,不管怎么说,她奶过顾泊远,又上了年纪,会不会不太好?
在她怔神的时候,嬷嬷到了桌边,屈膝施礼,拿余光瞥了不作声的顾泊远眼,小声道,“夫人,老夫人受了风寒。”
夏姜芙一愣,抬头看向顾泊远,顾泊远轻点了下头,没有多说。
老夫人生病,做儿媳的自是要关切问候番的,她问顾泊远,“看了大夫没,用不用递牌子请太医来瞧瞧?”
顾泊远在她身旁坐下,轻轻道,“管家去做了,这几日断断续续下雨,天气微凉,夜里忘记关窗户这才得了风寒。”
上了年纪的人是这样的,稍不留神就会生病,夏姜芙看着嬷嬷,慢慢道,“你就回老夫人跟前伺候吧,老夫人年事已高,没个贴心的人服侍不行。”
既打发了人,又不用使唤她为自己干活,两全其美。
嬷嬷俯首称是。
没事了,夏姜芙摆手让她退下,嬷嬷却安静站着没动,斟酌着词道,“老奴再贴心也是奴婢,哪儿比得过自家人,老夫人在寿安院多年,吃斋念佛,无人陪伴,日子太过清静了些......”
夏姜芙侧目看顾泊远,下巴指了指嬷嬷,吃斋念佛是老夫人自己的选择,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了?
顾泊远神色微滞,沉声问,“嬷嬷,母亲与你说什么了?”
此话听着没什么,内里却大有玄机,太过清静?顾越泽他们外出,他和顾越皎有公务在身,而夏姜芙和顾越涵也忙,母亲想说什么?
嬷嬷身子微颤,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老夫人没与老奴说什么,只是老奴见她整天神色恹恹胡乱猜想的罢了,老夫人常说起您小时候,老侯爷南征北战,就您陪着她,您成亲后,有几位少爷陪她解闷,如今,几位少爷外出远行,大少爷二少爷又早出晚归,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侯爷,老夫人日子难过啊。”
无论老夫人年轻时多厉害,如今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子孙绕膝,颐养天年才是老夫人想过的日子,谁知却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寿安院,连个指冷心热的人都没有。
夏姜芙心思转了转,饶有兴致的望着嬷嬷,老夫人日子难过,嬷嬷指责她不孝呢还是指责顾泊远不孝呢,这话说得怎么像是给她听的?
顾泊远见夏姜芙嘴角噙着讥诮的笑,目光微寒,“嬷嬷,你是母亲身边的老夫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没个数吗?”
这话传到外边,就是给夏姜芙扣上顶不孝的帽子,他也有份。
嬷嬷也意识到话不妥,忙补救道,“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人病中一直念着您的名字,可又怕耽误您的正事,一个人常常一坐就是一上午,老奴想着,您日理万机不得空,就让夫人抽空多去寿安院坐坐,陪老夫人解解闷也好。”
嬷嬷双手撑地,说此番话像是鼓足了劲儿,额头隐隐可见汗珠。
夏姜芙笑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若还不懂嬷嬷的意思就白活这么多年了,不就是让她侍疾吗,用得着拐弯抹角绕这么个大圈子,她道,“回去与老夫人说,明日忙完了我就去寿安院看她。”
顾泊远讶异的看她眼,想说不用勉强,夏姜芙要去了寿安院,老夫人小病也能气出大病来,语气温和道,“明天我让涵涵去寿安院陪她,你先回去吧,太医来了我再过去。”
夏姜芙进门第一年,老夫人三天两头病,将夏姜芙使唤得团团转,结果呢,没病都气出病来,回回如此,再让夏姜芙侍疾,铁定出事。
嬷嬷早知侯爷是偏心夏姜芙的,但听着这话,仍然觉得心寒,老夫人是他亲母啊,夏姜芙做儿媳的侍疾理所应当,于是她硬着头皮道,“二少爷已说亲了,哪能整日拘在后宅,老夫人无非想有个人陪着罢了。”
她低着头,字正腔圆。
顾泊远不喜,夏姜芙又不是大夫,能比大夫懂母亲的病情?前些年母亲吃的亏全忘记了?他不信母亲糊涂会让夏姜芙过去,早几年,母亲和夏姜芙斗得如火如荼,到头来,自己受不了放出狠话往后吃斋念佛随便夏姜芙怎么过母亲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