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月圆又几回月缺,只是姑娘闷闷之时,便来这玖桥一洒忧愁,
最近长安有一风声流传,而随之是“晢昱”这名越发响亮,从市进小巷闲言碎语,嘀咕着说是那晢昱一身英姿,红衣着身,那是潇洒呀,这不保护了皇帝,还不知会有何奖赏。
到皇庭后宫,妃嫔也嘀咕,说是那晢昱红裙妖娆,将那刺客迷得七荤八素只好束手就擒。
而那实情呢,按晢昱说,是她那朱砂剑一出鞘,万千红叶落,她只一招便中那小人心口,让他七窍流血身亡,而晢昱便翩翩踩着落叶潇洒而去。
按理说这是大喜事,但晢昱却偏偏愁苦怨天,恨不得是把那小人碎尸万段,害得她竟要丧失自由身。
想她正是盛景年华之时,一把长剑浪迹天下,一壶浊酒逍遥四海,好不快活!却偏偏要禁锢方圆之地,耐受俗世凡尘。
话说当日皇帝是被那红裙迷了眼,又对她那一剑穿心叹服不已,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晢昱绰约的背影,回到寝宫后便拟旨,要将自己唯一的小女儿嫁于晢昱。
于是当日,哲府上下便是红妆素裹分外喜庆,上到她爹娘,下到家丁,皆是眉开眼笑分外欢喜,是“终于将这姑娘交代出去了!”的轻松,逢着人便喜笑颜开:“可别忘记,戊戌年六月十一日来吃喜宴!”
这可是苦了晢昱,分明是一月的准备,却于五日准备周全,个个是抹了蜜糖,只似那招人厌的蜜蜂,不时蛰姑娘一口。
姑娘愁容满面。不过三日,面容清减,只差是形销骨毁了。她何事也不做,只是在那玖桥旁终日饮酒,可在她眼里,那水那山那桥,皆是自由来去,孑然一身如此,可道是人间盛事,唯独只她,将囿于一府了。
“凡儿,莫要生父皇的气,”皇帝也无可奈何,明明是好心偏成了驴肝肺,“你可知,那女子是何等容貌何等风度?连父皇都赞叹不已!何况她又是那九灵之体...”
“我就不愿嫁她!”公主眉头深蹙,“九灵之体又能如何?我怎肯因此嫁一素未相识之人!”
“凡儿!这九灵之体可是日月精华之所筑,你这才苏醒,身子本就虚弱,若是呆在她身旁,也能...”
“父皇!”公主急忙打断,“就算是失了性命,我也是断然不会嫁的!”
“休要胡闹!怎可拿性命开玩笑!”
“我偏不嫁!不嫁!”
“凡儿啊,这事无商量余地了。”
“父皇。”公主话语似是几分颤音,“父皇,你可还记得,我与你所说那一女子?我寻寻觅觅,只为是见她一面,若无见面,我是不愿嫁与他人的。”
“你...甚至不记得她姓甚名谁,也只记得她七八岁的模样,这如何寻找?更何况告示已发布半月有余,毫无所获,你何苦这般折腾呢,不如是嫁与那晢家女儿,也了却父皇心愿。”
“我还记得,她身上应有我元神一丝,可...竟是无法感应。”
“缘分太浅!父皇与你讲,那晢家女儿,可是一身风骨,那鼻子眼睛...”
“她可是好看的紧呢。”
“那女儿呀,身手也好着呢,瞧她那干脆利落的动作...”
“应还有,一块血玉啊。”
皇帝看见女儿神神叨叨个不停,长叹一声,便把手中花卷搁置案上,便回寝宫去了。
公主拿起画卷并未打开,眼前却是漫山遍野灼灼红华,闻见那清脆声音,也似见那濯濯笑颜。
也不知,如今,她又是何容貌呢。
第4章 炽玖现身
“唉,世间万物畅游!云独来独往,风自由独行,桥也只一座立于此,偏偏只我!”姑娘怅然以酒酹地,左手抚摸着炽玖,心下一片荒芜。
“更何况,这公主是何容貌,有何品性,爱好何许我皆是不知,这如何是好。”炽玖的红线流动,只见其间一丝红雾悄然弥漫开来,若细闻,则有暗香盈鼻。
“可怜我晢昱,十六年是福祚浅短,这也未遇得何称心之人,本就不求得一如意相伴,”她叹了口气,没注意到身旁已尽是淡薄的红雾,“可这上天却戏弄我,硬许我一未知之人,这,可如何!”
恍惚间,红雾凝香躞蹀于水上,似是窈窕漫步,又似是翩跹舞袖。
晢昱一惊,原来这周身之景已然改变,只余那红雾朦胧,指顾之间,似闻有何挣脱桎梏之声响。
原来是一女子翩然立于那红雾之中,肤若凝脂,唇若涂朱,贝齿轻咬间只觉是宜笑宜嗔,一肌尽妍,而那顾盼生姿的双眸下面点缀稍许雀斑,却显是稚气未去,更是女子娇柔。
这人,生得好生熟悉!晢昱一时定住,半句言语不能。
“如何?”那女子用脚尖轻触水面,悄然落入晢昱身前,见她只是愣愣得,便起了玩性,左唇上勾,吐露二字。
“上乘!”晢昱脱口而出,却觉些许冒昧,忙补救道。“在下是说姑娘实是天姿之容,一时嘴快切勿介意。”
“哼。”女子觉有些无趣,只拿那含一汪秋水的眸子撇了她一眼。“莫要羞惭,你何种德行,这许久以来我甚是了解,又何必躲躲藏藏。”
“你……是何许人也!”晢昱眼神一凝,右手便虚虚扶剑,朱砂已然是半出鞘状,缠绕其上一缕红线无声消散,她已将那副颓丧神色尽收,转而又是那“去留肝胆两昆仑”的红衣女侠。
女子眉峰微皱,虚退一步,“你怎这般粗俗!我只一言,你竟动剑不成!”
说罢便似觉委屈的轻咬下唇,一只手不自禁的拉扯衣裳。
“失礼了,在下只是一时心急,毕竟这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也不可不有。”晢昱将剑回鞘,脸色稍缓,本就无意伤人,又见眼前女子实为倾国之颜,心里不由得一阵的羞愧,不由得伸出左手去抚弄腰间炽玖,求取安宁,却心下一沉,“难道...”
寻觅八年,竟是一直在身旁?
她抬眸,一阵涟漪荡漾在目中,只见得眼前这女子,竟是如玉石般温软和润,可叹“不愧为玉人也”,凝神瞧去,女子立处万千红雾缠绵拥扰,似是千丝婉转拥玉树,万世繁尘洗红朱。
“炽玖?”晢昱浅进一步,欲伸手触碰,却又半晌缩回,似是不信与信间烦恼不止,“怎会这般...”
“有何不信?你且试试便知,”女子蛾眉轻蹙,不由得将嘴撅起,不满之意溢于言表,她足间轻点间便闯进晢昱怀里,乌发如瀑,只觉是清风入怀芳野暗生。
晢昱僵直了身体,半分也不敢动。一抹红从耳根窜上,却被女子瞧见,心里欢喜,眼里仿佛盛开万里山花,灼灼绽着芳华。
“可知晓了?”
“知..晓了。”
“可信了?”
“信了。”
刹那间,一袭白裙翩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