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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说:“很好。”

    刘莲子笑说:“替我向她带好。”

    事情就发生在廖忠平出差归来的那天。

    那天,刘莲子也拿到了期盼已久的dna鉴定结果。

    她深呼吸,从袋子里抽出那份鉴定书,快速翻动了几页,跳过一系列数据,最终看到了结果:鉴定双方可能为血缘父子关系。

    刘莲子觉得脑子轰的一声仿佛被一只大象直接踢中面部,她受不了刺激地跌坐在办公室沙发上。

    想到是一回事,亲手证实是另一回事,就好像人只是通过看照片是无法想象风暴潮的威力,只有亲临其境才可以感受那种身处气流漩涡仿佛被绞碎的扭曲力。

    刘莲子的脑子一片混乱,情感上也在经历一次风暴潮。

    她试图回顾自己的前半生,其他方面也算是顺风顺水了——出身军人世家,从小成绩优异,按照自己的意愿上了军校,因为向往保密工作而进了叔叔所在的中央七处,被全中国最优秀的特工包围着,她有幸遇到了自己爱也爱自己的那个人。

    然而她顺畅的前半生结束于夜泊的意外死亡,他是在救了自己之后从他们眼前掉下去的。

    所以廖忠平悔婚,她苦苦挽留,说那是意外,是谁都不想看到的意外,做这种工作总是有这样的意外,死者已矣,活下来的人总要继续向前。

    她说了一堆,廖忠平只简单地说累了感觉不会再爱了。

    她咬咬牙说:“难道你觉得当时死的我会比较好吗?”

    廖忠平说:“我觉得,死的是我最好。”

    她倒吸一口冷气,同袍之情何至于此?她一直就知道这两人是莫逆之交,也暗地因为他们之间的默契关系而介意,但是几次试探下来感觉在廖忠平心里女友是女友、兄弟是兄弟,不分伯仲,但泾渭分明,既然如此,也算是有她的地位,合理的该有的地位,夫复何求?她体谅他们是是出生入死的搭档,在工作中是彼此不可或缺的存在。

    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向叔叔提过婚后希望廖忠平更换搭档,也少做些危险性质的工作,有家有业的人不适合出生入死拼前途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们最终没有结成连理,她不理解,夜泊活着尚不足以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死了反而成了生生插足。

    她诧异地问廖忠平:“难道……你爱他?”

    廖忠平暴怒,气得手发抖,好像随时会扬手给她一巴掌,然而他什么都没什么,铁青着脸,转身离去,这一走就彻底走出她的生活。

    廖忠平请调赴中东、然后北非,整个阿拉伯之春革命浪潮的时候他一直待在北非,战功彪炳,但是刘莲子知道这是他的自我放逐,有点死便埋我的放浪形骸。

    她对自己说要死心,于是嫁了人,但是午夜梦回泪沾青衫,她的心未死情未灭。她甚至转了专业专攻心理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帮助清除廖忠平的魔障,也医好自己的心病。

    就这样小十年过去了,她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爱与悔,记忆与遗忘之间饱受煎熬。

    突然间真相降临面前——造成她生活悲剧的根源竟是场骗局,夜泊居然是诈死,而且现在竟然正以一个新的身份,女人的身份成了廖忠平的情妇……

    刘莲子整理之后的心情愈发无法平静,她知道自己犯了贪嗔痴念,但是……总要有人为诈死破坏别人的人生付出代价,不是吗?

    她强抑心中的情感,给廖忠平打电话,约他出来详谈。

    廖忠平开始还有几分犹豫,但是果真一提到夜泊,他就一口答应。

    过了这么多年,夜泊仍旧是他心头的疤,刘莲子想,自己一会就要亲手剜掉他这块心头肉瘤,剧痛是难免的,但是随即就是可能的痊愈。

    她拿起那份文件,起身匆匆下楼开车。

    刘莲子不知道的是她刚刚再次从生死线上来回——在她所在办公楼的楼顶,梅宝的狙击枪已经架起,在她看到文件的时候已经瞄准她的头,然而在扣动扳机之前医生就半路杀出来,然后俩人打了起来。

    在两人在楼上酣战的时候,刘莲子已经开车走了。

    医生把着大楼的边沿,身体悬空,差一点就掉下去了,他冲梅宝喊暂停,说:“你看刘医生都走了,咱们这一局算平吧。”

    梅宝也急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没时间跟着个无赖人闲扯,丢下他,收拾了狙击枪,背上包匆匆下楼,继续追杀,务必要在她把消息扩散之前干掉她。

    医生也急了,他徒手攀上来,一站定就追上去。

    一场生死时速即将上演。

    第62章

    蝉对于自己的危机毫不知情,而螳螂和黄雀在一旁斗得难解难分。

    刘莲子一心赶路,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当着廖忠平的面揭露梅宝就是夜泊的真相,她自然没有发现死神一路相随。

    终于到了约定的茶楼,她停下车,拿上那份鉴定报告,走出停车场,上了人行道,只要再拐过街角,廖忠平就在那里等他。

    梅宝把医生按在墙上,眼睛余光还衔着刘莲子——决不能让她带着那个鉴定书走到廖忠平面前。眼前的医生是如此碍事,梅宝一狠心,就要捏碎他的喉咙,然而刚要下死手,眼角人影却一闪——刘莲子不见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眨眼见人就突然凭空消失了。

    梅宝愣了下,以为是错觉,扭头去看,医生趁机挣脱她的禁锢,在一旁弯腰咳。

    然后梅宝在刘莲子消失的地方发现些微异样,隔了一点距离,她还是看到了——路边上一个小小的窟窿,不大,却正好够一个女人掉下去的窟窿。

    啊!——短促的尖叫之后,离那个洞最近的报摊旁买杂志的女人丢下书跑过去,往洞里看了一眼,大叫:“来人啊!有人掉下去了!!”

    医生愣了下,一下子如旋风般冲过去。

    梅宝犹豫了下,也跑了过去——至少要确定下刘莲子的状况,还有她手里的东西不能落到廖忠平手里。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人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就从平坦的人行横道上掉下进一个前一秒还不存在的坑里。事后知道这里是地下供暖管道出现漏水点,使路基液化,渐渐形成地下涵洞,虽然上面看不出来,但是下面早已经千疮百孔。量变到质变,刘莲子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早不晚好巧不巧在它崩塌的一刻踩到那块地砖上,然后猝不及防就跌进那个幽深黑暗湿漉漉的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