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怎么和她交代?这么想着,我才挺下来的,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韩老板拉着仲聆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他,越看越喜欢,也越看越难过。
仲聆意外道:“韩姨,您和丁将军……”
韩老板惨淡一笑:“没错,当年给我赎身的男人,就是丁将军。我自知身份卑贱,从没奢求过别的,能侍奉在他身边,此生再无他求。谁想到……世事难料,我没把他等回来。”
仲聆掀了掀眼皮:“韩姨这些年,一直在江北?”
“对,我总是想着,能离他再近一点。于是在这江北,一待就是许多年。”
“您没考虑过,再寻户人家?”
韩老板叹道:“不找了,这辈子活也是他,死也是他了。”
仲聆深深吸了口气。
此时,他面临着一个选择。
他没想到这家青楼的老板,会是他多年未曾谋面的韩姨。
要不要对她吐露自己身份?请求她的帮助,将她多年在江北的经营和人脉,转化成他的力量?
仲聆从没见过丁将军。
但是这位丁叔叔,却是房邬相当钦佩的人。仲聆从小到大,听房邬讲述父亲过去的英雄事迹时,他提到最多次的父亲属下,就是这位丁叔叔。
要告诉韩姨吗?
他的眼前,却蓦然闪过班青的脸。
他向来谨慎,除了兄长以外,从不轻信于人。
班青可以相信吗?韩姨可以相信吗?
这世界上,有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可是也有重情重义、心地纯善之人。
他是不是该试着,去相信别人多一些?
“……韩姨。”仲聆做出了决定:“这些年,我一直跟在伯魏身边。”
“……伯魏?这名字耳熟的很。”韩老板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片刻后惊呼道:“房邬公子!丁将军对我说过,这是房公子的字!”
仲聆紧绷的肩膀放松了:“难为韩姨还记得。”
韩老板激动的拍了一下仲聆的手臂:“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这么把你韩姨当外人吗?”
她看起来是真的高兴极了:“真是老天不绝!房公子还好吗?他娶妻了吗?”
韩老板高兴之余,看到仲聆,突然卡了一下,她谨慎的问:“小仲,你和房公子……什么关系啊?”
“韩姨,你还记得,梅姨把我抱回来,是什么时候吗?”
韩老板陷入回忆,慢慢皱起眉头:“房将军府上大火的时候……我早就觉得,阿梅把你抱回来的时机,太不对了……”
仲聆慢慢的说:“我是爹娘人到中年,才得来的孩子,我娘体弱多年的名声在外,所以根本没人想到,在我爹死后,她肚子里……居然还留下一个遗腹子。”
“我出生那天,府上有人告了秘。娘刚生下我,皇帝就派人来了,娘为了保护我,才一把火烧了房府,把所有痕迹,一起烧了个干净。”
韩老板望着他,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我娘去后,皇帝为了斩草除根,又在暗中调查了许久。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的郡主娘居然会把自己的儿子,交给娼|妓抚养,是以我逃过一劫。”
仲聆低低道:“梅姨救我一命,对我视如己出,我从未有一天……忘记过她对我的恩德。”
韩老板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片刻后嚎啕大哭。
采蕨楼今日打烊。
那些素日来往的热闹繁华,仿佛都被一张看不见的网包起来沉到水潭深处,沉默得让人无法看见,无声又无息。
小美女重新上了楼,看了一眼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的班青,说:“这里多难受啊,你不下来坐会啊?”
班青不为所动:“我就在这里等他。”
小美女看了班青一眼,叹了口气:“这位公子,我带您下去喝口茶吧,不知道阿妈和那位公子还要聊多久,你别杵在这儿瞎耗着了。”
班青固执的摇了摇头,难过道:“我做错事了。”
小美女愣了一下,她侧头想了一会,也学着班青的样子,盘腿坐在了他对面。
又过了好一会儿,班青问她:“我刚才是不是……是不是不该这么说出来?”
小美女直爽道:“我要是你,我不会问出来。”
班青难受极了:“我为什么要多嘴,为什么我总是……这么笨。”
他两人沉默的坐在门外,许久没说话。
小美女突然问:“喂,你瞧不起我们出身青楼的人吗?”
班青自然而然的答道:“怎么可能?”
“其实有的时候,我们自己也挺瞧不起自己的。但就是这样的命,比起别的兄弟姐妹,我已经算是命好的了,因为我遇上的阿妈,是个很好的人。”
听着小美女的话,班青却在想,仲聆小时候,有没有同样的好运气?
他在青楼里,过着怎样的生活?
他遇上的是怎样的人?在他的梅姨死后,有真心照顾他的人吗?
他目光直直的盯着那扇门,恨不得把那门烧穿一个洞,然后看到里面那心心念念的人。
小美女叹道:“他既然好不容易摆脱那段过去……想必是他很不愿意回想起来的经历吧。将心比心,他那么不想你知道,要不你就装作不知道吧?”
班青想了很久,摇了摇头:“装不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知道就是知道了。我就是装了,仲聆也不会信。”
小美女继续给他出主意:“那我教你几招,我们楼里的姑娘和小倌们,把客人惹生气后,如何哄得他们息怒的小窍门吧?”
“我觉得,我家仲聆不是生气了……不过,你也可以教教我,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他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态度都很认真,倒也是打发了时间。
直到又过了一段时间,那紧闭的房间里,传出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这立刻把两个人都紧张的够呛。
他俩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起扑倒门边,把耳朵一上一下的贴在门板上,使劲的听着里面的声音。
小美女着急道:“阿妈身体不好,最忌大喜大悲了!这又遇到什么事,让阿妈哭成这个样子?”
班青比小美女还紧张:“听仔细了?哭的是你阿妈?不是仲聆?”
“一男人哭什么哭啊,起开起开,让我听更仔细些……呀!”
门突然被推开了。
小美女和班青摔成一团,同时倒在地上。
仲聆看了两人一眼,把班青从小美女的腿上拎了起来。
班青心情太过激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仲、仲聆!”
“走了,回去再说。”
仲聆声音冷淡,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他松开和班青接触的手,率先迈步离开。
班青跳起来,冲上去拉仲聆的袖子。
仲聆躲了两次,第三次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