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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是真实的,在那具虚无的躯体之下散发着光芒。

    “潭间落花三四点,岸上弦鸣一两声。”

    轻轻淡淡的男子嗓音,宠辱不惊地从灵核中心传来。

    花树下的罗枫华在信手续续,轻声唱着一首蜀中的曲调。

    “弱冠年华最是好,轻蹄快马,看尽天涯花………”

    忽有一个沙哑的嗓音和罗枫华虚无缥缈的声音糅合在一起,竟是徐霜林在迎合相唱,那嗓音哽咽,太难听了,犹如破锣,犹如烂铁,却还是那样固执,那样旁若无人地应和着。

    “这,这就是尸魔?”薛正雍怔愣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他怀着相同疑虑的显然不止一个人,就连姜曦也眉头微皱起,抿唇不言,眼里似有疑虑。

    金光浮动,罗枫华慢慢聚化成形,眉眼,鼻梁,嘴唇,越来越清晰,在这岑远安详的歌声里,华碧楠忽然喊道:“快!尸魔就要成形了!!”

    师昧一路上都很低调,大抵是知道自己身轻言微,也不怎么说话,这时候却忽然扭头朝华碧楠大声说:“圣手前辈言错,这不是尸魔!是……”

    是重生阵。

    墨燃心里已然明了。

    对,师昧说的没有错,这不是尸魔之阵,这是重生之阵啊!

    但一群人聚在一起,大家会信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修,还是信一个威名赫赫的药宗圣手?华碧楠一说尸魔要成形了,哪怕师昧再怎么反驳,对于大多数而言,都是自己保命要紧。当即一道翻飞的暗青色黑影极速掠过他们身边,未及徐霜林反应,那黑影就将注满了灵力的一把匕首狠狠朝着结界刺了下去。

    “不!!!“”

    那一击猛地击碎了罗枫华的灵核,结界的金光闪烁片刻,刹那间肆意流散,土崩瓦解。

    “不!不要!师尊!师尊!!”

    徐霜林蓦地爬起,怒吼着将那人凌空击倒,飞出尺许开外,那是个在危急关头听从华碧楠指示的孤月夜修士,他蓦地呕出了一大口血——徐霜林这一击用了十足十的狠戾劲,哪怕他如今是强弩之末,那人也被他打得倒地不起,蜷在地面不住□□,很快就没了气息。

    可已经晚了。

    这个修士的死并不能改变什么。

    徐霜林费尽心机,从十八层炼狱夺回的罗枫华鬼体灵核,已经裂开了一大道口子,他一路爬到罗枫华跟前,试图拉住罗枫华的衣摆,但是聚成的人形已经开始散了,罗枫华的衣摆在他手中,便如指间沙,篮中水,怎么也握不住。

    “师尊……师尊……”

    他先是这样喊。

    而后近趋疯狂,眼中闪着狰狞抖动的光。

    “罗枫华!罗枫华!!”

    没有用。

    无论他怎么喊,怎么称呼。

    罗枫华的残影都在迅速地消散,到最后,刹那化作万点荧光,吹入风中……

    什么都不剩了。

    徐霜林呆呆地跪在原处,直挺挺地,整个人都显得很僵硬。

    他不动。

    不哭。

    也不再喊了。

    招魂台上,凌冽风中,一颗皲裂了的灵核失去光芒,跌落于地,黯淡无色。

    那些原本要聚合成罗枫华重生肢体的法阵灵流,此时就如千万柳絮,在不断地飘飖飞旋,星星点点,浮浮沉沉。

    徐霜林跪在这一片灰飞烟灭的幻梦里。

    过了很久,他似是喃喃呓语,又似是自嘲浅笑,道了一句:“弱冠年华最是好,轻蹄快马,看尽天涯?”

    多好的曲子。

    他小时候,常常听罗枫华唱起过。

    满眼的灵絮都成了过往的岁月,他在那片片飘飞的金色柳絮里,看到了幼年时第一次见到自己师父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和哥哥都还年幼,父亲带他们来到儒风书院前,那时正值秋日,书院里有一颗苍然的老橘树,树上累着沉甸甸的果实,果树下,两个男人正在交谈,一个其貌不扬,神情浅淡,放在人群里很快就会被淹没的长相。

    另一个却是英姿飒爽,器宇轩昂。

    父亲带他们走过去,说:“快见过你们的师父。”

    他哥哥立刻抢着拜下,对那个气度不凡的男子说道:“小徒南宫柳,拜见师尊。”

    那男子摆了摆手,道:“我只是来向罗先生请教一些学问,并不是你们的师父,两位小公子,你们认错人了。”

    父亲也笑着,把他们领向那个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的男人,说道:“这才是你们的师尊,罗枫华仙长。”

    他仰起头,正对上罗枫华有些腼腆的微笑,那时候的罗枫华原本就年轻,一紧张,就显得更稚嫩了,一双滚圆圆的眼睛里映着两个小徒的倒影,脸颊微微发红。老掌门拉过他的手,跟他说:“仙长,我这两个孩子脾性差的很远,适合的修行路子可能也不太一样,往后还要请你多多担待,因材施教啦。”

    罗枫华手里正攥着个橘子,他似乎努力要拾掇出一个师长该有的威严来,可是不停转动揉搓着那只橘子的手,却暴露了他的青涩与赧然。

    南宫柳是个鬼精灵,立刻上去甜滋滋地喊:“罗师父,罗师父。”

    罗枫华的脸立刻红得透底,连耳朵尖被血色侵占,他摆摆手:“我……不,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是初为人师,什么都还不懂……往后还请两位小公子多多指教,我……”

    他“我”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徐霜林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临沂的阳光洒落,这个与其说是“师父”,不如说像“小哥哥”的罗枫华,站在结满橘子的树下,站在天光里。

    他的耳缘薄薄的,逆光一照,能看到皮肉下淡青色的血管,单薄的耳沿处,被映成晶莹剔透的橙黄色。

    徐霜林于是跟罗枫华说了生平第一句话。

    “罗仙长,今年满二十了吗?”

    这原本是一句嘲讽,连旁边立着的父亲都听出来了,可是罗枫华却偏偏听不出,他居然笑了笑,很是诚恳地回答:“没有满,我今年十七。”

    “……”

    徐霜林动了动嘴皮子,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干脆甩手走人。

    他父亲将他拉回来,拉到一个角落,严厉道:“絮儿怎可只看年岁论本事?”

    “他比我们大不了多少。”

    “先前给你请的王仙长,你又嫌人家年纪大!”

    “可不是年纪大么?”徐霜林翻了个白眼,“九十七,我看他都快尸解成仙了。”

    “十七也不行,九十七也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样?”

    徐霜林懒洋洋道:“爹,你能别两次找人,中间差个八十岁吗?”

    “……”老掌门来了火气,又被儿子说得尴尬,咬牙切齿半天,最后道,“他本事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涉猎甚广,博学多闻,术法拳脚都称上流,总之你老老实实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