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的人,青筋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她的却很淡很淡,每次扎针都要扎四五遍。
她把头往后靠,做好了被扎四五次的准备,忽然输液室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他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定在钟念这里。
梁亦封双手抄在白大褂的兜里,走了过来,步步生风。
最后在她身边停下,他低头,看着小护士给她扎针。
小护士感觉到他在身边,分外的紧张,扎针的时候手都在抖。
钟念温和的安慰她:“别紧张,慢慢来。”
小护士“嗯”了一声。
然后拿着针头,往钟念的手背扎过去。
第一次,没成功。
她感觉到四周的温度低了一点。
第二次,也没成功。
温度已到零下。
第三次的时候,梁亦封冷冷开口,“最好这次就扎进去,知道吗?”
小护士快要哭了,“梁医生,我、我,要不你来?”
梁亦封冷着脸,接过针头。
单手支着钟念的掌心,另一只手握着针头,轻松一扎,就成功了。
梁亦封拿过医用胶带把输液管固定住,全程面无表情的,然后站起身来,看向小护士:“看懂了没?”
小护士忙忙点头:“看懂了,看懂了的。”
梁亦封:“她不是你练手的对象,知道没?”
“知道了知道了。”小护士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钟念唇角露出微微笑意:“我没事的。”
梁亦封看着她,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眉眼盈盈,梁亦封满腔的怒意瞬间归零。
他摆了摆手:“算了,你走吧。”
小护士瞬间轻松了,感激的朝钟念笑了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梁亦封坐在钟念的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等打完这两瓶差不多就可以了,现在还难受吗?”
钟念摇了摇头,说:“还好,就是头有点沉。”
梁亦封说:“靠在我肩上睡一会儿吧,你昨晚没睡多久。”
钟念打了个哈欠,模糊的应了一声,接着就靠在他的肩上缓缓睡去。
梁亦封看着她的睡颜,目光柔和,眼神温柔。
她一共睡了三十四分钟,而他,看了她三十四分钟。
第42章 liangyifeng
输液室到底是喧嚣嘈杂的,人来人往不断,钟念睡了会儿就醒来了。
她直起头,活动了下脖子,因为一直侧着,她的脖子有些许酸胀。
梁亦封的肩也麻了,他小幅度地揉着自己的肩活动了一下。
钟念有点抱歉,另一只没有扎针的手帮他捏了捏肩:“很麻吗?”
梁亦封收回手,享受着她地揉捏,“还行。”
钟念:“我睡了多久?”
梁亦封说:“半个多小时。”
她看了看吊瓶,“怎么还有这么多?”
梁亦封说:“换了一瓶了。”
钟念松了口气,“还有多久?”
梁亦封:“十五分钟。”
钟念点了点头,她拿出手机想要查收邮件,看到上面的时间的时候滞了滞,“快一点了啊……”
梁亦封拧了拧眉心:“嗯。”
钟念问他:“你吃了午餐了吗?”
梁亦封说:“等你结束一起吃。”
“好。”钟念侧脸温柔的应他。
梁亦封伸手,把她垂在脸颊处挡住视线的碎发给挽至耳根后面。
他想了想,说:“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钟念扭头看他,“约会吗?”
“不是。”梁亦封扶了扶镜框,“和我朋友一起吃个饭。”
钟念收起手机,语气平淡道:“可以啊,我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
梁亦封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眸平淡的直视前方,两个人像是洽谈公事一般说话。
他说:“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你会去吗?”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里有丝丝的期待。
钟念盯着输液管,透明的液体静静地流淌。
她突然问:“你去吗?”
梁亦封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问,但也还是答道:“去啊。”
“那我有什么理由拒绝?”钟念朝他莞尔一笑。
她的脸色实在不太好,昨晚是昏过去的,睡了也就三四个小时,因为早起也没有化妆,唇色很淡,眼底乌青明显,眉眼间还有深深的倦意。
但她唇角上扬,只朝他一个人露出这样的笑,平素寡淡的脸上仿佛霎时春风拂过一般。
梁亦封伸手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颊,唇角上扬,也露出笑来。
·
等吊瓶挂完,钟念跟梁亦封去他的办公室吃午饭。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梁亦封每日由沈氏旗下酒店经理特意绕大半个城送过来的午餐,只能说,确实很资本主义。
钟念吃完之后有点发困,梁亦封问她下午还要不要回去上班。
钟念说:“请假了。”
梁亦封从里面搬了个折叠椅出来,拉长,便成了张床。
他说:“你在这里躺一会儿,等我下班了,我们直接去酒店。”
医院来往的人多,梁亦封的办公室也常有人进来,钟念怕打扰到他工作,而且也觉得,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两者应该分开。
这就是钟念,哪怕真的倒头钻入爱情飞蛾扑火来了,脑袋里理智仍然牵引着她做所有的决定。
她活的认真,看的透彻。
她可以尝试爱情,可以为了爱情飞蛾扑火,但是她更分得清,爱情只是人生中的一小部分而已,生活中比爱情重要的还有很多,人切记不要为了爱情而影响自己的工作、生活等其他事情。
人最重要的还是爱自己,毕竟这个世界,没有人会陪你至死。
十分的爱,当然要把七分给自己,剩余的三分,给其他所有人事。
钟念思忖之后,说:“我在这儿,不方便的。”
梁亦封从柜子里拿出毯子来:“没什么不方便的,拿着。”
钟念看着他,没伸手。
梁亦封眼眸平淡,“我待会要去门诊,办公室不会有人进来,你在担心什么?”
钟念抿了抿唇,“以权谋私,总归是不好的。”
梁亦封:“我就以权谋私又怎么了,谁敢说我?”
他直接把毯子扔在折叠椅上,拿好东西,关门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希望我回来的时候看不到你,你懂我的意思吧。”
门随即被关上。
钟念饶是不懂,也懂了。
她拿过毯子,想着就这样吧,反正被人看到又怎么样呢,大不了成为医院的话题中心,被人在背后说几天。
她又不在意这些东西。
梁亦封,他更不在意。
他们活的自我,活的不在乎外面世界是否下雨,他们自有自己的晴天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