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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氛的心思了,简禾强忍呕意,跪在了地上,替他重新包好了伤口。末了,自己也精疲力竭地靠在了壳壁上,让夜阑雨枕在了自己的膝上,一边等他醒来,一边看风。

    哪知道,这一闭眼,她就昏过去了。

    这也不奇怪,夜(总)阑(能)雨(源)都快玩完了,她这个附属产品,自然也会随之断电了。

    不知过了多久,简禾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方才那个昏暗的蛇蛋里面了。

    枕在她膝上的夜阑雨也消失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街道笔直,楼宇层叠,小桥流水,端是一座风景优美的江南小城。

    说不清这是什么天气。旭日高悬,却感觉不到热度,把路面的石头照成了一片惨白。简禾想要转头看看四周,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视线稍稍下落,发现这具身体的心口平坦至极,布衣之间,还悚然地露出了几搓蜷曲乌黑的胸毛,分明就是一个彪形大汉的身体。

    简禾:“……”

    她被囿于一个陌生人的身体里了。

    简禾愕然了片晌,心中一沉,忽然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不是什么实景,而是夜阑雨的神识。

    重伤虚弱的人,若到了垂危的边缘,神识的壁垒就会变弱。那时,生命中难以磨灭的场景,将会从中溢出,重映一次。也就是所谓的“走马观花”。

    夜阑雨的神识把她吸纳了进来。也就是说,现实中的他受到背后那道崩裂的伤势的影响,如今恐怕已是生命垂危、状况堪忧!

    无奈的是,纵然简禾想要回到现实,却打破不了这个状况。她是被“请”进这片神识的客人。如果夜阑雨的回忆还没有结束,那么,这片幻象是不会消失的。

    虽然现在看不到夜阑雨的身影,但不必忧心会找不到他。既然安排她附身在这个大汉的身子上,那么,只消安静等待,就一定能找到夜阑雨所在的地方。

    简禾稍稍定神,随着这个大汉在街上走动。通过此人与街坊的只言片语,简禾听出来了,此地名叫河清。

    沿着长街向前,这名壮汉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座雕花大门半启的小楼中。

    空气中,甜腻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几名婀娜多姿的女子迎了上来,巧笑倩兮,娇嗔了几句,无非就是“大爷,奴想死你啦”、“您终于来了”之类的欢场之语。

    简禾暗道:“是青楼。信息对上了,夜阑雨的母亲是位青楼女子,具体不详。这里恐怕就是他娘亲曾经栖身过的场所。这段回忆,也一定是在他在被接到丹暄之前发生的。”

    来不及多想,简禾附身的这壮汉就揽住了一个相熟姑娘的细腰,一起穿过了红帐翻飞、靡靡之音不断的大堂,正要抬脚往楼上走去。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房门被猛然掀开。杯盏落地的叮叮当当声,伴随着夹杂了粗言烂语的怒骂声响彻整个大堂,惹来了许多人的侧目。

    一个身着黛色衣裳的女子慌不择路地从房中窜出,眼角垂着泪,跪在地上,慌慌张张地在捡起了散落在地的酒壶等物。

    从那两扇大开的门之间,不时还有杯子被扔出来。其中一样,还直直地砸在了女子的心口,洒下了一滩难看的酒渍。

    从简禾的这个角度,只能瞧见这名女子含着泪的侧脸。很容易便瞧得出,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并非二八年华的鲜嫩姑娘了,可仍残存着几分昔日的感觉,依稀可看出当年的容颜。

    “哎!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啦?!”老鸨闻讯赶来,看到匍匐在地的女子,面色微变。那客人还在骂骂咧咧。原来,不过是这女子进去斟酒时,被几个醉醺醺的男人缠住,让她弹几曲时下欢场常见的曲目。女子弹错了好几个音,就被抓着头发赏了几个耳光,侮辱至此。

    老鸨挤出一个笑容,上前娇声赔罪道:“客官,有话好好说嘛,是我这儿的姑娘做得不对么?我们给您赔不是就是了。”

    说罢,给那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名女子拭掉了泪水,忙不迭地钻入了后堂。

    简禾听到她附身的这个壮汉收回目光,边上楼梯边道:“那是什么人啊?”

    倚在身旁的女人仗着熟悉,也不隐瞒,道:“那个客人呀,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喝上头了就动辄对我们又打又踢。可他出手又很阔绰,上门就是客嘛,不能真的把人赶走。现在,除了那些实在缺钱的,也没人愿意去伺候他啦。”

    壮汉道:“我不是问他,我说的是那个被扔出来的女人。”

    女人掩嘴,嘻嘻道:“她嘛,不就是以前的河清的第一名妓呗。十多年前在我们这儿名噪一时,后来有个公子哥儿来替她赎身,也就走了呗。”

    “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说来就长了。我们呀,本来都以为她不会再出现了。就算再碰面,她都是世家少奶奶了,肯定也会装作不认识我们。谁知道,就在消失了几年以后,她居然带了个拖油瓶回来,求我们这儿收留她。”这女人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同情:“你说吧,连自己都不太养得活,还要多带一个体弱多病的儿子回来,这不是雪上加霜么?从前仰慕她的客人见了她如今年老色衰的模样,一个二个跑个精光,她就慢慢只能做些端茶递水、弹琴斟酒的下栏活儿,日子当然过得艰难咯……”

    听到这儿,简禾的视线骤然一暗。再睁开眼睛时,她已经来到了一座小桥边了。

    杨柳依依,江南三月。

    此处,正是刚才那座青楼的后院。

    低头一看,简禾松了口气——她这次终于没有附在胸毛大哥的身上了!而是穿着刚才在蛇蛋中滚过的那身衣裳。不过,手却碰不到任何东西,来来往往的人也对她视若无睹。

    罢了,成了空气好歹也比满胸长毛要好。

    系统:“……”

    潺潺流水边,一个穿着灰扑扑衣裳的小孩儿抱膝坐着,下巴枕在膝盖上,安静地望着水中的鱼儿,身旁还放了一个喝空了的药碗。

    正是五六岁左右的夜阑雨。

    仗着他看不到自己,简禾弯腰,凑近了看他嫩得出水的小脸蛋。

    估计是身体不好的缘故,夜阑雨小时候亦是肤色雪白,毫无血色。一双眼珠又黑又亮又圆,真真儿比小姑娘还漂亮,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揉揉他的小手,搓搓他的头发。

    不该说他是小白花,应该是小娇花才对。

    身后有脚步声走近,方才的老鸨摇着扇子走近,道:“小黑,你在做什么?又在看鱼?”

    简禾:“……”

    小黑?

    不是吧,原来夜阑雨的小名叫小黑?怎么跟唤狗儿似的?

    “嗯。”夜阑雨应了一声,又道:“我娘在哪里?”

    老鸨估计是有点于心不忍,不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