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神散,壳子都没了,意识也就无处可藏、被踢出来了。
这是她最快完蛋的一个账号了吧?老大有事,小弟挡刀,真是个高风险的职业。
简禾闭了闭眼,胀痛的脑海中徐徐涌现出了一些零碎的信息。
原来,自她被爆炸的余波吞噬的那天起,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年多。现在的夜阑雨,刚过十五岁。
不得不说,这个时间点卡得非常巧。
若是从头到尾地捊一次四个病友的时间轴——她第一个遇见的是夜阑雨。三年过后,便轮到了玄衣。陪伴了他两年,玄衣的任务就结束了。
随即,时间一下子就往后跳跃了七年,她进入了乔迩的壳子中,并在驶向蝶泽的马车中苏醒过来。
而现在的这个时间点,恰好填在了玄衣与姬钺白之间的那七年空缺里!
此时,距离简禾与玄衣在赤云宗的死别,已经过去一个春秋。而距离她在雪山上被猎魔的姬钺白救下来,又还有六年时间之差。
对剩余的时间物尽其用,还真是……卡得妙极了。
但这也没法子,她人只有一个,分身乏术。随着出场的病友越来越多,时间的限制就越大,因为大家都是挤在同一个世界里的。
就拿夜阑雨这条线来说,她顶多只能待到他十二岁那年,就不得不走了。因为在三年以后,世界线必须衔接上“封妩在西朔山为玄衣拔箭”的剧情。
唯一比较意外的,在她只在mini版的夜阑雨身边刷了半年多的存在感,就被系统biu一下丢到六年后了,甚至连象征着好感度的心动数值进度条都没能开启。
那边厢,夜阑雨似乎在冒雨寻找着某样东西,望见扭打的傀儡,他视而不见。见到软倒在地的,他却会驻足上下扫视一圈,甚至抬脚踹开了挡住视线的残肢,停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简禾暗忖:“百只傀儡相互厮杀……这倒是很符合夜阑雨的行事风格。问题是,他要找什么?他指望能在这种鬼地方找到什么?”
她附身的这位苦主,躺的位置非常偏,四面八方还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难兄难弟。其中一位的大腿恰好压在了她的腰上,如有千斤重。另一位好兄弟的手指头则直直地抵住了她的下颌,还差一点就要插到她鼻孔里了。
简禾:“……”
噫,愁也!
半个时辰过去了。
夜阑雨却还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银龙蛇舞劈裂天空,天际的烁烁之声不绝于耳。到了这时,他的表情已经能以阴云密布、甚至是扭曲可怖来形容了。
水珠自微微偏斜的油纸伞上逶迤而下,点点滴滴地浸染了他枣红色的袍角,凄艳若腐烂的红杏。
在原地站了片刻,他忽地转身,朝简禾这个方向迈步。与简禾擦肩而过时,他骤然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眯起眼睛,一寸一寸地观察着简禾。
“呲拉”一下,那只横梗在简禾腰上的大腿被踹开了。夜阑雨垂首,又一次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一簇沉炽的精光于眼底一闪而逝,阴沉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低声道:“——终于找到了。”
简禾正被他看得一头雾水,听到这话,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几经周折、费尽心思要找的东西,就是她?
下一瞬,猝不及防,劲风袭来!简禾睁大眼睛,纤细的脖颈已被一只冰冷的手冷不丁地死死扼住,她整个人直接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双脚离了地。
夜阑雨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一截雪白的露指手套自箭袖延出。然而,此时此刻,这只漂亮的手却俨然成了杀人的元凶,骤然收紧,如同最无情的精钢烙铁,立即印下了五道紫黑色的印痕。
从彼此肌肤相触的刹那伊始,简禾全身的皮肤轰然炸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如同被滚烫的熟油浇过,止不住地轻微战栗着。
身体的主动权回归了!
简禾目眦欲裂,艰难地仰头,求生欲使她手指发颤,几乎想要抬手去反抗。可很快,心中仅存的理智却让她强行按捺住了自己。
真正的傀儡,就算主人要致它于死地,也是甘之若饴的。听起来很m,但确实如此。
夜阑雨费尽心思在找她,不可能仅是为了揪她出来练练手劲,必定有更深远的考虑。
毕竟,即使被斩了头,傀儡也不会真的死亡。他若动了杀心,有无数更彻底、更省力的方式去销毁她。
在摸不清他的目的前,她不能暴露底牌,让他察觉到自己并非真正忠心耿耿的傀儡。
喀喀——喀拉——
喉骨一节一节碎裂的声音,残酷却真实地在耳边响起,让人遍体生寒。
若被扼住脖子提起来的是个普通人类,恐怕断裂的不仅是颈骨,连眼珠也会暴突出来!虽然没有痛楚,可这种活生生被扼碎骨头的感觉,也太他妈恐怖了。
直至感觉到指腹之下的骨节碎成了一滩,夜阑雨才淡漠地扬手,将手中之人抛入了一旁犹在厮杀的傀儡之中。
整个过程,他左手打着的油纸伞都没有震颤过半分。
系统:“宿主,虽然你现在手脚能动,但最好别碰脖子,不要试图扭头,不然,头掉下来了会很麻烦。”
简禾双目圆睁,摔在了一只傀儡的身上。近距离一看,简禾才看到,它的额上被绘制了一道血色的符文。
方才,这边的傀儡一直在撕咬彼此,凶性狂发,宛如丧尸再世,惨不忍睹。
简禾原以为自己伤得无法动弹,估计也要尝到同样的对待了,殊不知,她一靠近,这十几个好兄弟非但没有攻击她,反倒面露惶恐,对她退避三舍,如同倒霉的赌徒碰到了债主、卑微的奴隶冒犯了领主,分毫不敢放肆。
简禾歪着脖子,眼珠一转,才发现原来并不止刚才的那一只傀儡的额头被画了东西,这里所有的傀儡,额上都有同样的符文,画法凌厉,可看得出,皆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
这符咒,总觉得有点眼熟……
倏然,简禾一个激灵,醍醐灌顶。
她记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它了!
上辈子,她在二十七八岁的夜阑雨的手书上见过它——这是一种催化傀儡的凶恶残暴之性、杀绝除主人以外的活物的催命恶符!
现在,画在这些傀儡额头上的符咒,看着不太成熟,像是刚被琢磨出来的,但笔锋的走向,却几乎完全一致。
夜阑雨嫌普通的傀儡还不够凶恶,才会去设计出这些激进的方法,去刨掘它们的凶残之性。
不是没别的人效仿,实情是,根本没人能压制住如此多同时爆发凶性的傀儡,还遭到了反噬,最终落得了东施效颦、死无全尸的下场,惟独它的创造者夜阑雨一直用得得心应手、如鱼得水。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