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动作,也就是那样,他一只手就能压制住了。
如果真的是凶魄借身,在感知到了死亡威胁,为了这具来之不易的身体,它必然会用尽全力来反抗。若刚才那几下掐手踢腿就是她全部的实力……这世界上,哪会有这么弱的凶魄?
无语之余,方才那丝怀疑也烟消云散了——看来,是他想多了。这只傀儡太过特别,他没有相关的经验,或许那些嘈杂的声音、以及她恢复的速度快,都属于正常现象。
简禾泪洒心田地挺尸了片刻,忽然察觉到——夜阑雨是掐住她脖子了,却没有下杀手,维持在了一个感知到死亡的威胁、却又还能呼吸到一点空气的程度。否则,以他的力气,她的喉骨早就被捏碎了。
简禾后背滚下一滴冷汗,悄悄地睁开了眼。眼睛却被一只手捂住了。指缝之外,淡光微闪,暮色之中,夜阑雨的乌发轻轻飞扬,一股温暖的灵力通过他的手灌入她的眉心,流淌到她的四肢百骸。
简禾低咳了几声:“……谢谢。”
夜阑雨扫了她一眼。之前的那段时间,他跟这个傀儡一直处于“你追我捉、你闹我绑、你倒我修”的相处模式,像这样说话倒是挺新鲜的。
不过,向一个对自己有杀心的人道谢,未免也太可笑了。他嗤笑一声,道:“你要谢一个想杀你的陌生人?”
简禾道:“想归想,你不是没有杀么?”
这句话不知哪里刺到了夜阑雨的耳朵,他冷哼一声,道:“可笑,因为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之前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一个身中九十九刀之人,因为致命的第一百刀未被捅下,之前的九十九刀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话毕,他又觉得与一个心智记忆未全的傀儡较这些莫名其妙的真的自己,也是啼笑皆非。
“也不仅是这样。”简禾抚住心口,道:“虽然你看起来很凶,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你,我就有种很熟悉、很怀念的感觉,总觉得你不会杀我。”
字里行间,都是在暗示夜阑雨“我不怕你,是因为这壳子是你身体分离出去的”,以打消其疑虑。
话毕,覆在她眼睛上的手忽然被拿开了。简禾眨了眨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就听夜阑雨淡道:“既已有了神智,若不想被我关进地下,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
待在这里?
简禾微惊,一轱辘爬了起来。夜阑雨这是准备把她关在这个灯也没有的空屋子里?这跟监狱有何区别?能不能不要这么苦逼!
系统:“剧情提示:宿主,追上去。”
简禾急急忙忙地踢上了鞋子,可一下地,就在那一瞬,方才笼罩在她头顶的那阵天旋地转感竟又冲上了脑门,且比前一次更为剧烈。简禾踉跄了一下,一头撞上了夜阑雨的后背。白衣上开出了朵朵妖娆的血花。
夜阑雨反应极快,反手接住了她。
“啪嗒”一声,一滴血珠滴落在了他的靴上。简禾晃了晃脑袋,抬手一触,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竟然又淌出了鼻血。
简禾:“……”
系统:“说了这个壳子不稳定了,暂时不能离夜阑雨太远。这不是又倒了么?”
简禾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再醒来时,她已经不在刚才的那张白玉床上了,而是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与刚才那个一看就是堆砌杂物的大殿相比,这儿一看就是人住的地方。有床有桌有椅有杯碟茶碗,灯火辉煌,丹炉暗香隐隐,收拾得井井有条。
她被放在了一张绵软的地毯上,却感受不到半分寒意的侵袭,只因下面烧着地暖。
总而言之,横看竖看,都像是从乞丐窝来到了金银堆。
不用说,有这种待遇的,必定是夜阑雨本人的房间。
事实上,简禾也没有猜错。不知到底是剧本的锅,还是意识进入了陌生身体的连锁反应,她现在只要离开夜阑雨十米以上,就会倒霉。要么就鼻血狂流,要么就晕倒砸地。
夜阑雨心中厌烦,万分不愿与人共享同一片私密空间。不过,他厌恶麻烦,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如果这具傀儡有点闪失,姬二绝无可能善罢甘休。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把简禾留着。
时过境迁,简禾又一次睡在了夜阑雨房间的地板上——当然,是睡在屏风之外。
夜阑雨睡觉时,素来不会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只有轻缓的呼吸音,让人分辨不出他是睡熟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不过,简禾知道,他可浅眠得很,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察觉。这点跟贺熠非常像,唯一的不同,便是贺熠惊醒时,会不问缘由地杀人。夜阑雨虽然没有那么野蛮,但免得讨嫌,还是别乱靠近了。
房中灯火通明,照样没有熄灯。第一天的晚上,简禾枕在了自个儿的手臂上,琢磨——她是越来越看不懂系统想让她做什么了?不单止主线剧情没激活、1000点咸鱼值死水一般毫无进展,而且,现在的这个情形,不就等于有条无形的锁链把她跟夜阑雨绑在一起了么?简直是灾难bug级的剧情走向……
bug……对了,说起bug,【地狱bug条】这条谜之指标冷不丁地跃入了简禾脑海。
才第一天,它应该不会有啥变化。简禾不太抱希望地展开了它,登时讶然。
这是因为,【地狱bug条】的均等的第四格,竟然已经填上了大概1/10的颜色。而其余的三格,则还是空白的。
简禾一头雾水。
如果说这四格代表的是四位病友,按攻略的顺序来看,有了颜色的这一格,应该就是夜阑雨吧?
那么,这填上的颜色是什么意思?总不可能是心动数值吧。
才第一天,恐怕没那么快能明白其中深意。简禾默默思索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直到后半夜,她打了个颤,蜷缩在地,冻醒了过来。
山上的半夜是很冷的,单靠地暖而无被褥,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简禾痛定思痛,一溜烟地爬了起来,可鬼鬼祟祟地走了一圈,房中却无任何被褥,夜阑雨床上倒是有一张,可她手够不着。
简禾:“……”
她蹑手蹑脚地趴在了屏风外,用指节敲了敲木棱。可惜木质影响,敲击声极钝,夜阑雨朝内侧卧,毫无反应。
敲了半天都没反应,简禾撕了张宣纸,揉它成了一个纸团,朝里扔去。
系统:“……”
宣纸根本没碰到床沿就落地了。简禾探手,正欲把它捡起。一道凌厉的剑风忽地平地而起,惊魂未定,简禾的心口已被一把冷硬而发钝的剑鞘抵住了。
剑未出鞘,鞘身盘满了发哑的铜锈,微微渗红,嗡鸣不息。
床帐之中,夜阑雨和衣散发,坐于床上,持剑的手铿然不动,道:“你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简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