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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矩。开宴之后,时不时就有人在几个殿室间往来说话,太后也乐得看到热闹的场面,顺便让几位太妃、太嫔们可以跟家人亲友见个面,说说话。若是不怕冷,腿脚又好,太妃、太嫔们想带着家人往慈宁宫花园里走走,也是无妨的,还能避开人说些体己话呢。

    太妃、太嫔们与后宫妃嫔们不同,家人连每月一次入宫晋见都无法保证。一般来说,一年里能见上两面,就算不错了。若能讨得太后欢喜,额外加恩,那还能再多见两回,可时辰都是有限定的,规矩礼数又严。宫宴是难得能让她们与家人自在相见说话的场合,她们自然会珍惜。太后跟她们相处得好,也十分体恤,还会让宫人在花园里打扫出一些亭子、花房什么的,搭几个彩棚,叫她们能有个避风的地方,与家人坐下来细谈。

    反正宫宴时间挺长,几乎有半日。太后爱听戏,还会让教坊的人进宫唱上几场。兴致来时,她也会带上几个看得顺眼的人去游园,或是把人叫到内殿来聊天。在此期间,参加宫宴的女眷们不可能就死守在席位上不动了,只要不犯忌讳,太后是不会禁止她们走动的。当然,若有人往偏僻些无人的角落里去,也会有宫人跟随,别想摆脱这些宫人去干犯忌之事就行了。据说从前有过某家闺秀想借着宫宴场合私下勾搭贵人的旧事,叫太后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当场把人逐出了宫。那闺秀后来被家人远远送出京城去了,听闻出了家,没几年就郁郁而终。进宫的人都知道太后的脾气,自不敢轻易再犯。

    秦含真先是跟在祖母牛氏身边,老实挺过了宫宴的初始阶段,意思意思地吃了点东西。真想在这里吃饱是不可能的,大冷的天,那些御膳多是锅子之类的,汤汤水水,半热不热,油腻得慌,加上些中看不中吃的糕点,味道自然没法跟家里的饭菜比。秦含真她们这几席还算好的,都是宗室、皇亲,还有高官家的命妇,身份高些,待遇稍有保障,还能吃几口热乎的。那些品阶低点儿的官员内眷,多半只能啃起了冷点心,吃表面结了厚厚一层油的汤羹,还得欢欢喜喜地夸一句御膳美味。至于回到家后会不会闹肚子,那就不为外人道了。

    秦含真胡乱给自己塞些东西下去垫了垫肚子,揣度着能撑到出宫上马车了,就放下筷箸,老老实实地端坐着喝起了热茶。牛氏高兴地跟同桌的许氏、姚氏、闵氏,以及临桌的休宁王妃等人聊着天,听几位宗室女眷说起京中近期的几件八卦,见孙女儿吃饱了,就不去多管了,只嘱咐一声别在外头吹了风。秦含真瞥见秦锦华与秦锦春都从席上溜走了,便也悄悄儿起身退了出去。

    姐妹三个在慈宁宫西侧殿旁的夹道里碰了面,见夹道旁有个小天井,种了几丛花草,立着一方五尺来高的湖石,边上有一条供人歇脚用的石凳。虽是过道,却自成一方小天地,经过的人也不多。谁要过来,坐在石凳上都能提前看见,还有个宫人侍立在夹道口,看得见她们在哪里,却听不见她们说些什么,实在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她们便在这里停了下来。

    秦锦华急不可待地问起了秦锦春:“到底怎么回事?这几天过年,初五之前家里都挺闲的,我几次打发人往你那儿去送东西送信,你都只是匆匆回句话说一切都好,也不到家里来看我,真真急死我了!”

    秦含真也问秦锦春:“二伯祖母知道大姐姐被送到庄子上了没有?她是怎么说的?没跟你父亲闹吗?有没有迁怒于你?”

    秦锦春苦笑道:“迁怒是没有的,不过是抱怨两句,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大姐是为何被送走的。我父亲骗祖母,说大姐忽然发了羊癫疯。幸好当时在场看见的人不多,我父亲立刻跟二叔、二婶商量了,对外封锁消息,只道大姐是出花了,秘密送到京郊庄子上休养,等病好了再回来。画楼弄影两个丫头都是跟去侍候大姐了,还多添了个朱楼做跑腿使唤。祖母信以为真,也明白外人若是知道大姐犯了羊癫疯这样的病,她今后就真真别想嫁人了,就没说什么,只是再三嘱咐父亲多派几个人去照顾大姐,千万不要亏着她。父亲嘴上答应着,其实根本没理会。母亲和我都知道实情,都不敢跟祖母说。祖母如今没法动弹,暂时还能瞒得她一时。可若是等到她的伤好了,还能瞒得下去么?我正犯愁呢。”

    秦含真与秦锦华听得目瞪口呆。

    以秦锦仪的精神状态,说她发了羊癫疯,也不是不可能。这种病是有可能会遗传的,一旦让人知道,绝不会有人家愿意求娶。薛氏若是误会大孙女真的得了这种病,自然不会怀疑儿子将大孙女送走的用意,说不定还以为儿子是拿秦锦仪出水痘做借口,搪塞外人呢。可见她心里还存着等秦锦仪治好了病,再回来以国舅千金的身份嫁进高门大户的想法。

    但这样哄骗薛氏,真的靠谱吗?秦伯复就这么有自信,认为母亲不会有知道真相的一日?

    秦锦春就在犯愁:“我把画楼、弄影的家人都送给了长房,身契都送过去了,这事儿眼下还能以送人去侍候大姐的理由搪塞过去,但时间长了,这两房家人没有音信传回来,家中的下人定会有疑惑的。即使父亲每次都以大姐的病情需要保密为借口,瞒过祖母,难保她不会有起疑的一天。万一她说要去探望大姐呢?大姐就算真的得了羊癫疯,也不会时时发病吧?总有能见人的时候。祖母要是拿定了主意,父亲未必能拦得住,到时候可就真的要闹大了。祖母一向最疼大姐,况且父亲又是瞒着她行事,她心里怎么受得了?”

    如果祖母真的知道了实情,父亲这个做儿子的固然会被祖母埋怨上,但母亲身为儿媳兼亲侄女儿,自己是亲孙女儿,竟然也帮着隐瞒真相,祖母定然会更恼恨她们的。

    秦锦春心里觉得,与其瞒着祖母,暂时阻止了她吵闹,还不如一开始就将实情相告呢。当日之事,本就是秦锦仪自己作死,她看上许峥,原也是不合薛氏心意的。薛氏若知道秦锦仪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被送到庄子上去,兴许会怨儿子,怨长房,怨许家,也许会骂人,可她正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也就只能骂骂人了。谁受不了她的骂,大不了躲开去。等到薛氏的伤好了,她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只会记得是大孙女儿不长进,自作孽,即使心存怜惜,也怪不到旁人头上。

    可现在,撒了一回谎,就得再撒无数谎去圆场子,一旦暴露实情,薛氏的怒气只会更大,还会把所有人都怨恨上了,这又何苦来?

    秦锦春后悔地对秦含真与秦锦华说:“早知如此,当初我就私下将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