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识这个时代的字费了多少脑细胞,能通读下来就不错了,还要让他写?真是太为难他了。
谢景安面色淡然的在心里给说话的严靖降低了一点印象分,语气还是和风细雨的,缓缓道:“还淳返朴,遣词用句不用多凤采鸾章,只要将事情描述的清楚,百姓能听懂即可。”
谢景安话虽说的算是清楚了,可严靖和常青却一脸迷茫,不过也难怪,他们读了十几年的书,自小恩师教他们时就叮嘱文章要写的衔华佩实,稀句绘章,还是头回被要求他们摒弃华丽的语句,改为朴实无华的,两人顿时有些无所适从,颇有些无助的向于主事看了一眼,只是于主事尚且也懵懂着,哪里能有心思关注二人,于是二人在没得到希望的回应后,满含热泪的互相看了一眼,打定主意今晚就去老师家请教,老师是跟在顺王身边时间最长的,定能了解殿下的心意。
谢景安没去管两人一脸的为难,只是让下人准备了两副笔墨,整整齐齐的摆在两人面前,在他们以为要被逼着写文章心下忍不住惊惧时轻声道:“本王这次叫你们唤来,一是问问报社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二就是让你们知晓莫州近来的几桩大事,好在后头寻来了好的雕版刻版工匠后,就写成文章印在报纸上。”
原来不是要逼着他们写文章的,严靖和常青顿时松一口气,只觉得方才还有些发颤的手也不抖了,端端正正的拿起笔,等着谢景安说话好记在纸上。
包括林言在内几个人俱是望着谢景安,谁知谢景安却眼神一转,落在了林言身上,点点头示意道:“林将军可以说了,将你怎么知晓了沉沙山贼匪的消息,又是如何练的兵,如何派人去打探,又是如何剿的匪,以及那些贼匪都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都一一与他们说清楚了,也好让他们记得详细些,待日后印在报纸上好叫百姓们知晓。”
难怪要将他留下来,还说跟他有些关系,原来是为的这个啊,林言即便再沉稳,可到底不是念了多年经心如止水的和尚,如今叫林言这番话撞进耳中,只觉又惊又喜,心下越发感动感激,也越发炙热了。
就连于主事与两位未来的记者同志也颇为激动,虽说他们只是一介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可也有一颗为民除害之心,这辈子上战场他们却是不行了,但是能将这等事写下来印在报纸上叫百姓们传看,也算是教化之功了。
他们先前还对自己身上这差事颇为不满,有些埋怨顺王大材小用,可如今叫顺王这几句话一勾,顿时什么都抛到脑后,带着对未来事业的憧憬,屏气凝神,开始认真的听林言叙述经过,同时运笔如飞。
一个人讲,两个人记,四个人听,这一说直说了一个多时辰才算说完,林言早就说的口干舌燥,但面上还精神奕奕,甚至眼神也比从前鲜亮了许多,倒是于主事并两个记者还有些意犹未尽。
于主事年纪大了还好些,两个年轻的却忍不住看着林言连声问:“那赵队正如今呢?可醒了?医官可有说他的伤势对习武与人动手有没有碍?不会留下旧患吧。”
这么快就有了职业素养了,果然不愧是刘主薄教出来的高徒,当真是一点就透。
谢景安满意的点点头,一边眼角余光看着他们同林言说话,一边通过半透亮的窗纸去看天色,见外头雪还裹着风下的急,不禁叹息一声,原本的好心情顿时去了三分,也没什么吃午膳的心思,只是留了几人到现在,不好忙活了一上午不给人吃饭就让人回去,因此吩咐了在外间候着的崔同一声,叫他上膳房让管事的准备一桌席面,再备上一壶度数低些的清酒。
他吩咐这些的时候严靖同常青还抓着林言不停的提各种各样的问题,问到后头竟问起林言师从何人,几岁习武,平日都看的什么兵书来,林言倒是脾气极好,问一句答一句,丝毫不见为难,谢景安却担心他们问着问着问些不该问的问题来,急忙出言打断,笑着道:“诸位在本王这里忙了一上午,想来都饿了吧,本王已让膳房准备了些饭食,诸位跟着本王移驾花厅吧,待吃好了饭,再随本王去一趟安置受灾百姓的院子,那里可多的是人让你们问。”
有了谢景安这番话,两个人即便还有些问题想问,可也只能憋着不说,不过到底被谢景安帮着他们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两个人只觉得现在浑身都是干劲,连肚子都不觉着饿了,只恨不得现下就去到那宅院里,像方才问林将军那样好好问问那些百姓。
用完了午膳一行人去到安置受灾百姓的院子,大雪依旧裹挟着呼啸的北风飘飘扬扬下个不停,谢景安自从昨日感受到了骑马的好处,原本也不太想乘马车出门,只是队伍里不止有严靖和常青两个走几步路就喘气的文人,还有于主事这么个年纪大的老人,虽说他不介意自己骑马,三个人乘马车,可也知道在这时代没有藩王骑马反倒让属臣乘马车的道理,因此盯着林言胯下骏马颇为羡慕的看了两眼,而后一撩衣摆,心下有些不甘不愿的上了马车。
安置百姓的宅院离王府不远,不过是几条街的距离,谢景安原是打算在宅院门口下马车,谁知一行人还没走多远,马车就忽的停了下来,谢景安不由心生奇怪,毕竟莫州城小,又偏远,城中用的起马车的人家不多,虽说街上的路不算宽敞,可无论如何都不会堵住的,再者今日天气又这么恶劣,若非是紧急的事,轻易不会出门。
谢景安一边心中纳闷,一边就要掀帘子张望结果他的手还没抬起来,就听到林言隔着车厢稍显沉闷的沉稳声音:“启禀殿下,前头的路叫扫雪的百姓堵住了,那些百姓认出了殿下的马车,想要向殿下谢恩,殿下可要出来见见?”
第91章 当年
百姓要谢恩, 自是要见的, 有扈从撩开车帘, 谢景安一躬身就从马车上下来, 脚还没站稳, 就听到百姓层次不齐哽咽的声音:“谢顺王大恩。”
谢景安抬起头,这才看见百姓们在他面前跪了一地, 面上满是感激,即便是有年纪小不懂事的,也被大人带着跪在地上给他磕头, 谢景安看的震撼不已,半晌才反应过来, 急忙伸手去搀扶离他最近的老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天寒地冻的,没的冻坏了身体,快起来, 起来。”
老人不敢让眼前的贵人福, 却到底抵不住谢景安的力气,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还是叫他扶起来了。
谢景安扶好老人又去扶别人,林言带着几个宿卫也跟着他一起扶, 总算半抱半提的让人都站好了, 谢景安叹气一声,神情颇为动容的道:“本王身为封地的藩王, 理应就该叫诸位过上好日子,如今大家的房屋都叫大雪压塌了, 本王岂能不闻不问?”
谢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