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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抖得厉害,战战兢兢,直恨自己胆小又笨手笨脚。

    听见茶盏磕磕碰碰的声音,相容忍不住出声提醒,“再抖就要洒了。”

    这么一声,年轻尚轻的小仆人心一颤,惊得真差点将茶摔了。

    相容手撑着下巴,打量起这个眼生的小仆人来,被主子这么盯着看二串紧张的整个人都绷了起来,身板立的跟笔杆子似的,都能拿去当门板子使了。

    相容不由被他逗笑了,问他:“我真有这样可怕?”

    小仆人连忙摇摇头,偷偷瞄了相容一眼,没敢看清楚就快速低头,胆怯地又摇摇头,“小的不敢。”

    “你叫什么名字。”相容问他。

    “小的,小的二串。”小仆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顺溜地说出口,就听见顶头上一声疑惑,“二串?”

    小仆人胆怯地连忙解释,“原籍……原籍在边境纪城,乌奴常常来犯,战火纷争不断,以至于家中……奔波穷困,所以出生时我娘取了这个名字,希望以后口袋总有两串银两,能过安生生活。”

    “纪城的啊。”

    小奴仆不由情绪低落垂了目光。

    见他行事并不熟练,于是相容又问他:“你原先就是奴籍吗?”

    小奴仆垂着头摇了摇:“三月才才落的奴籍。”

    近来,长陵城流进好多二串这样的官奴,大半都是边境几个城县来的,听说是边境那边和乌奴起了冲突,这些人家中困苦无法迁移离开边城,只能甘愿落为奴籍被买卖到边境外的城县。

    也难怪,纪城就在大越边境,夹在乌奴与大越间,两国交界的小城池能有什么平安,乌奴来犯边境,最先遭殃的就是纪城,现在城里最多的就是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流民,相容心里不由怜悯泛酸,又问他:“爹娘呢,他们在哪里?可还有兄弟姐妹?”

    “我爹和兄长在我不知事时就死了,剩下我和我娘相依为命,我娘……”说了这里二串喉咙中哽咽,艰难地提起一口气方道,“三月前,乌奴来犯了一次,我娘她……”

    话至于此,再说不下去。

    头顶是沉默了一阵,好一会儿:“这样啊……”

    怯怯的奴仆,在战鼓轰鸣和鲜血遍地的城池中生存。为了躲避乌奴士兵沾满鲜血的武器,唯有捂紧了嘴巴,蜷缩着身体往里角落。看见自己母亲满身鲜血地倒在自己眼前,纵然心里怀揣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一句哀号都不能发出来。

    为了生存,他远离家乡来到长陵城,初见长陵城中最尊贵的王爷,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王爷一个不如意,人头落地。

    “丧母之痛,我切身体会,看着人倒下,连夜里梦见都从悲痛醒来。不过都已经过去了。都会过去,过去以后,一切都会一点点好起来。”

    为了安抚他,相容接了他递来的茶,饮了一口笑着续了一句:“以后在佟管家手下学几年,你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二串往茶杯里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茶面漂的算是细碎的茶叶渣子,这一下心凉了一半。大惊失色,跪下来请罪:“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求求王爷饶命!”

    二串缩着脖子匍匐在地,脸色吓得傻白,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来大声的责骂与怪罪,没有一点儿声响,二串缩着脖子也不敢看。

    “你起来吧。”

    二串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知所措地从地上起来,小心翼翼地抬头。

    “佟公公逐渐年迈,腰背腿脚不好不宜太过劳累,很多事情不能亲力亲为,我身边总要有个人伺候,缺个人……”

    二串还木在原地,惊愕地看着相容。

    相容笑了:“我很喜欢你,你若愿意从此以后可以一直留在王府,留在我身边你钱袋子里定能多两串银两傍身,也能不负你娘对你平安的期望。”

    二串用了好一会儿才把相容的意思嚼透,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王爷……”

    “还是说,你不愿意吗?”

    二串听后拼命摇头:“不,不是!”

    为了每日一顿果腹的米汤他做过许多辛苦事。他没有别的什么本事,只能做人奴仆,而为奴为仆的,挨骂挨打是常事,何况是他这种低贱奴仆,难以置信这天大的恩赐会这么轻易地就落在他的头上。

    二串酸着鼻子:“当牛做马二串都愿意,只要王爷不嫌。”

    “你别怕,规矩可以慢慢学,不懂的就问佟管家,淮王府的人大多善良好相处,不好相处的……”相容从始至终没把二串煮的这杯茶放下,说到这里相容略微停顿,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不好相处的那个你应该也碰不到。

    自此,二串便被留相容身边。

    一月末的天,长陵城的梅花还没开,二串不知道从哪里折腾出几支腊梅来,他把花枝别在了相容的书案上。

    “王爷日日看书,看累了换点清新的颜色不容易花眼睛。”

    佟管家问时,二串是这样说的。奴仆平日里笨手笨脚挨了佟管家不少教训,但是对相容却有一颗诚挚赤子心。

    相容没有公务压身,每日待的最久的便是书房了,他这个人一捧起书就忘了时辰,今日相容又是到了深夜才吹了书房的灯回房。

    相容安寝一般都不用奴仆守夜的,于是二串脚步轻轻地从相容房里退出来,然后关上门。

    虽然很晚了,但是二串并不想就回去睡了。书房里那些书籍还没收拾,烛台上落的蜡油又堆了起来。

    往书房去,二串才走到拐角,还没来得及走出院子就听见后边又传来一声开门声。

    熄灯时分,二串听见动静停住脚步,转身去看。二串站在长廊拐角,隔着长廊他看到那边相容的房门被打开,本要睡觉的相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正是初秋,夜里很安静但是正转凉,深夜一个秋风打过来,相容咳嗽了起来,但是相容并没有回房,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咳停了提着灯往外走了去。

    看见相容深夜外出,二串不解,于是脚步跟了上去。

    可是还没跟上相容,甚至还没追上几步,佟管家就如同鬼魅般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拦住了他。

    这大半夜的,二串吓得心都跳了出来,吓得还以为撞鬼了,好不容易看清来人,瞪大眼睛,嘴上直磕巴:“佟佟佟管家!”

    二串最怕淮王府的这位老管家,自从跟在相容身边他挨了佟管家不少骂,半点情面都不留,被骂得狗血喷头到最后头都不敢抬起来,二串最怕他,看一眼三魂七魄都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