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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迢递在他手上写了个等字。两人就这样安静的看着瞎子。

    瞎子转身走向台桌,他摸起桌上的水杯,然乎继续往前,拿起另一侧的水壶倒水。

    水声由浅及深的声音变化细微又明显,在这寂静幽暗的空间里,这样的声音实在瘆人。兰迢递想到刚才的开门声——水杯准备满至杯口时,他停住手,把水壶放回原处。

    他知道房里有人!

    这个发现让兰迢递有一瞬间的惊慌。他知道房里有人却不动声色,到底想干什么?

    水杯上冒着淡淡的烟气,兰迢递猜是半开水。

    他拿着水杯,站在半阴半明的窗台边,粗旷而又棱角分明的脸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他握着杯子站了一会儿,才开始小口喝水。

    房间里安静极了,他喝水一点声音都没有。

    等他喝完水时,窗外响起机器嘟嘟嘟的钻地声。——兰铃他们已经开始修理破碎的水管了,他们要加紧行动才行。

    兰迢递轻脚来到门后,正想开门,他走了过来。

    兰迢递赶紧往旁边一躲,瞎子拧开房门,摸着墙壁走出去。

    兰迢递松口气,招手让路清野跟上来。

    客厅外面,保姆叫人送来桶装水,她撕开封口,把水倒进盆里。

    看到瞎子出门,她叫:“瞎子,你等会儿帮我把水抬下去。‘美人鱼’的水缸没水了。”

    美人鱼。

    路清野想到欧尚说他把清儿关在水池里的事,对着兰迢递指了指前方像山一样高大的瞎子。

    兰迢递会意,保姆把水倒满了,把脚下一个还没开封的桶装水转到瞎子脚边。

    桶装水撞上他的脚,他蹲身轻松把它拿起。

    保姆提着水往客厅里面的小房间走,她回头看他:“你小心点,别摔了。房子脏了老板不高兴。”

    瞎子轻而易举的把水扛在肩上,小心扶墙往里走。兰迢递跟路清野也跟上。

    来到一个挂着长锁的房间,保姆把水放在地上,从裤兜里摸出钥匙,拧开锁回头看瞎子一眼,忽而叹息一笑:“哎,真的是很遗憾。你不知道‘美人鱼’有多漂亮。你要是能看到你就会知道造物者有多厉害了。”

    锁开了,她笑笑又蹲下身拿起水盆。

    “也算是有得必有失吧。如果你眼睛好使的话,老板还不会让你守‘美人鱼’呢。”

    保姆进去,回头看到门敞着,她说:“关门。”

    瞎子脚步一顿,脚一抬,房门虚掩了起来。

    “放下吧。”保姆指着他脚下的某个位置。

    瞎子原地放下桶装水。保姆又说:“哎,最近‘美人鱼’越来越不在状态了,天天在水池里lashi,我一天都要换好几次水。”

    她不停的抱怨,瞎子一声不吭,静静站着。

    “等会儿你帮我把她抱出来,我把水池洗一下。”保姆说着,又嘟囔:“真烦,臭死了。”

    她走上前,拉开一条帷幕。

    路清野从门缝里看到前方的情景,他几乎都要窒息。泪水在眼里不停在打转,眼白生出无数血丝。他发觉他的手僵硬了,耳朵也听不到声音了。

    眼前的水缸里,‘美人鱼’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前方某一处。一开始她像是看着路清野的方向,可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保姆又从兜里拿出钥匙解开她脖子上的铁铐子,铁链相撞在空气里镪锵的响。

    清儿似乎回神了,她的眼睛动了一下。

    看到视线里的路清野,她似乎笑了。

    路清野想推开门冲进去被兰迢递拦住,她把他扯到墙边,两人撞上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路清野已经完全崩溃了,他双眼赤红,眼泪像珠子一样滑落,他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大腿,痛苦得无法发泄。

    保姆放下铁链往门外看,“什么声音?”

    瞎子难得的开口:“外面。”

    保姆把‘美人鱼’拉到水池边,看着水池中的排泄物嫌弃:“瞎子你过来把她抱出去,我把水换了。”

    瞎子开始动身。他慢慢上前,抱住‘美人鱼’白皙光滑的身体,把她从水里带出来。

    保姆下巴往旁边一扬:“她身上有点臭,你把她放地上。”

    瞎子听话的把她放下。

    保姆把铁链收好,她来到水池底边,打开水闸。水池里的水呼噜噜就冲出来,连带池里的那些东西。

    保姆正要起身,背后突然遭到重击,她身子晃动几下,就晕了过去。

    瞎子回头,“进来。”

    兰迢递看了路清野一眼,率先推门而入。

    清儿衣不蔽体的躺在地上,她歪着头,目光一直跟随着路清野。

    路清野一进门就再也忍不住了,他扑上去抱着她压抑着哭声一直流泪。他的心好像被人生生挖出一般疼。

    他全身都在颤抖,他抱起清儿,话几乎都说不出来:“清儿.......我带你回去.......”

    这一幕兰迢递看了也不由心酸。她脱下衣服,把清儿包住。她看着路清野,说:“我们先出去。”

    路清野想抱起清儿,可因为身上的伤还没痊愈,才站起来,就被腰腹的伤口扯疼得咚的一声半跪在地上。

    清儿抬眼看着他直流泪。

    她的脸很白很白,像失去了血液似的。

    路清野想到遇见她第二次时,那一抹白雪里的红,闷哼的一声痛苦的哭声溢了出来。

    屋外机器钻地的嘟嘟声停歇一会儿,兰迢递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她起身,帮路清野将清儿抱起,“该走了,有人回来了。”

    “舂名塔。”瞎子突然说道。

    兰迢递看着他不出声。

    空气里涌动着彻骨的压抑沉闷,兰迢递的眼眶再一次湿润了。“我....我们该怎么称呼您?”

    瞎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喉间动了一下,冷硬的面部开始有了一些动容。“这些不重要了,传送的火炬不能熄灭,不能停止,不能放弃。你们走吧。”

    他,也是他们的人吗?

    兰迢递想到父亲入殓时那残缺得她认不出的面孔,不知为何,眼泪又出来了。

    “你先跟我们走。”

    瞎子摇头,“我不能走,你们走。”

    兰英文死前那天,是不是也是这样?一想到这里,兰迢递就迈不动脚。

    她爸的死是她这辈子都逃脱不了的魔障。她的泪开始大肆涌出。

    瞎子缓下声,道:“走吧,只要有人走出一条胜利的路,我们都能得到安慰。盘踞于土地里的根系太深了,总要用灵魂跟血液去祭奠。”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兰迢递跟路清野抱着清儿出了房间,她们躲在一旁的角落里。

    瞎子所在的房门嘭的一声被关上。门缝底下开始冒烟。

    兰迢递想象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