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给国外的一个教授看过,他很赞赏。我这个论文去参赛一定会拿第一名。
“署……你侄子的名。
“别开除,就……留校察看,求求你。”
关卿站起来,对系主任深深弯下腰。
系主任闻言,笑了笑:
“你在开什么玩笑?真当自己这么值钱?”
他伸出手,比了个数:“一篇论文,再加上这个数。给你留校察看。”
从办公室走出来时,阴云密布,雷声阵阵,而就在他踏出屋檐的一刹那,暴雨骤临。
关卿抖着手,手机上是他正在搜索的页面‘m市高||利||贷’。下楼梯时,他没注意,一脚踏空。
他跌落在雨中、泥泞里。周围人都进屋子里躲雨,而他自己在漫天的雨声喧嚷中,终于,无所顾忌地——
哭了起来。
他明明只有十八岁,却已经被这个世界的雨水摧折到奄奄一息。他生来就是杂草,只配在风雨里,看着别人站在温室里、玻璃窗后面,半是好奇半是厌恶地看向他。
而他连嫉妒都不敢。
压在头顶上的淤泥渐渐渗透下来了,他自己,也在变脏。
.
一把伞遮在他头顶,关卿抬头,看见谢许皱着眉,伸手把他拽起来。
“怎么了?没带伞,走路上摔倒了?”
伞不大,谢许丝毫不介意关卿浑身脏兮兮的,揽着他的肩,不让他淋到雨。
雨势过大,有伞也跟没有差不多。谢许快步带着关卿走到一个屋檐下,见关卿整个人都在颤抖,以为他是冷得,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
关卿头埋得很低。刚刚哭的到现在还没收住,要是抬头,谢许一定看得到他红肿的眼睛。
“等等啊,这雨不知道下多久,要是五分钟还没停,咱俩就冲出去。”已经十一月末尾了,谢许穿这件t恤,打了个喷嚏。
“你穿着吧,我不冷。”关卿的声音很低,也很轻。
他真的不冷。
在看到谢许的那一秒,整个人开始回暖,从冰天雪地,进入了阴雨潮湿、但仍有太阳的现世。而且,谢许还记得他。
谢许摇摇头,看着他迟疑了一下,突然问:“你上周的郊游……为什么没来啊?”
他问过关卿他们班长,他们班长说会邀请关卿来——关卿老是打工,他作为班长,想带他融入集体。
但是后来再问时,他们班长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
要不是他自己去打听……
关卿想起,距离打架事件已经过去两周了。学校不想张扬,一切都低调处理。谢许又不跟他同系,不知道也正常。
“我打工。”关卿闷闷道。
他有点紧张,掌心有点冒汗。
但是那一刹那,压在心里的担子轻了,看着谢许,他豁然开朗。
不读就不读吧,大不了回家一边打工一边复读再考,高|利|贷是绝对不能碰的。沾上了那东西,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关卿抬起头,对谢许笑了笑:“我下次去,这次真的打工时间没调开。
“对了,上次的事情谢谢你。”他说的是学费,钱找回来后,他立刻还给了谢许。但是如果当时没有谢许的垫付,他早就失去了这个学籍。
虽然现在他也快读不了了。
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至少他遇见了谢许。
谢许怔住。
他深深地看着关卿,一言不发。
关卿的那个表情,怎么说呢。给人的感觉很脆弱、一触即碎,但又有种矛盾的韧性和倔强,像是在暴风雨里牢牢扎根的一小朵向日葵,你总感觉下一阵风就能把它刮倒,但它却能在每次低头后,再次慢慢地直起腰来,面向太阳。
……看起来很美。
关卿抿唇:“雨小了,走吧。”
走到分叉口,两人的宿舍在不同的方向。谢许摸摸关卿淋湿了的脑袋,说:“下次出来玩儿,去海边,要来啊。”
关卿说好。虽然他知道没有下次了。
谢许欲言又止。关卿仰着头,看他,问:“嗯?怎么了?”
谢许示意他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这些明明没达到退学的硬性指标,你们系主任不敢强迫你的。”
关卿慢慢睁大眼睛。
“他那种人,肯定打定主意,要趁机占你便宜,你千万别上当啊。我刚刚去那边查看了你们宿舍的录像——在你揍他之前,你舍友还推了你一把呢,算不上是你挑事儿。”
谢许眨眼,说:“而且,就算他为难你,你也别怕。我家给这学校捐了好多栋楼。
“我拜托一个相熟的老师帮你换宿舍了,你这几天先跟我一块儿上下课、吃饭,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关卿呆呆地点头。
谢许把伞塞到他手里,后退两步,站在雨里对他说:“我宿舍很近,你拿着伞。”
关卿连忙说:“不用!”又小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许转身跑了两步,没回头,伸手挥了挥。
谢许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少年看着车流,表情麻木,让他吓了一跳。但是逗了他两句,他就好像一具人偶渐渐活了过来,有股鲜明、生机勃勃的感觉。他不想再看到像木偶一样的关卿了,明明他可以那么好看。
为什么对你好?
因为你可怜……
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许:趁机让他天天跟我呆在一块儿,嘿嘿嘿
关卿:18岁的时候谢许真帅啊……
预告,下章……嗯……
你们自己看吧_(:з」∠)_
你们会看的对吧?
第16章
“下次出来玩儿,去海边,要来啊。”
“你要是去法院告我,咱俩就顺便把证领了。”
……
关卿看着眼前的谢许,一时思绪恍惚。
谢许拨着沙子,一双耳朵竖得老高,等关卿的反应。关卿本来已经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却一时不落忍,只拿出包里的防晒霜,喊他来抹。
这才没多久,谢许的皮肤已经有一点泛红了。他给谢许的手上挤了些,谢许则自觉地背对他,撩起衣服咬着,让他帮忙擦后背。
就像以前洗了头,谢许自己带着吹风机过来找他吹。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关老师的社会经验讲坛,比如‘那位导演帮过你,这次他新戏宣传不足,票房有点惨淡,你帮着宣传一下’,又比如‘那对夫妇我个人感觉,为人一般,当普通朋友可以,但你最好不要跟他们有利益交缠’。
此时已经是夏日的末尾了。太阳很大,海边温度却不高。
熟悉的姿势将关卿带入了以往的某种情境,他回避了那个‘领证’的话题,反问:“你最近没有在拍戏啊?”
谢许低头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