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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 去雅间一叙。”

    几人一齐把目光投到荣桀身上,荣桀略沉思片刻, 便回头吩咐燕丰庆:“燕哥,你下去嘱咐弟兄们先休息,我们三个去去就来。”

    燕丰庆郑重点点头, 表示自己心里有数。

    荣桀不放心颜青画自己留在屋子里,还不如带在身边安全, 他们一行人出了客房, 那管事还很有耐心在那等他们锁门。

    “几位都是远道来客, 老爷想着你们旅途劳顿, 特地过来客栈请见,”张管事笑眯眯道,“多谢大当家赏光。”

    他眼睛很毒,刚那一时半会儿工夫已经看出这几人里谁是领头人了。

    荣桀淡笑道:“张老爷客气了。”

    南邻客栈一共有四层,二楼都是大通铺,他们住在三楼,再往上去就是天字一号房了。

    那管事领着他们直接去了四楼最里面一间房。

    他在门口敲了敲门:“老爷,客人来了。”

    里面传来一道年轻的女音:“快快有请。”

    管事推开门,自己退后一步让开位置,弯腰比了一个请的姿势:“客人先请。”

    荣桀跟颜青画对视一眼,抬腿进了天字一号房。

    一进去便是个精致的小花厅,四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一色的袄裙,垂眸立在隔断门前,显得规矩极了。

    荣桀抬起头,直直望向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

    这位张家的话事人长相极为普通,他不高不瘦不矮不胖,是那种丢人堆里都不好找的类型。

    可他稳稳坐在那里,穿着一身绉纱长衫,手上捏着一串碧绿玉珠,一下就显出些独特的气质来。

    他见荣桀打量自己,也丝毫不觉冒犯,大大方方任由他看。

    瞧他的表情,仿佛是在无奈年轻人的不懂事,他大人有大量不计较。

    荣桀也很不在意,他随意做到椅子上,垂着眼喝起茶来。

    张老爷的坐姿慢慢变了,他盯着荣桀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年轻人,还是可以的。”

    荣桀冲他拱拱手,瞧着还挺得意。

    “张老板,”荣桀满不在乎开口,“找我们过来,有买卖谈?”

    他们是过来走商的,本就是做买卖,荣桀这么问再恰当不过。

    张老板冲他笑笑,居然也很客气:“确实是想做笔买卖,只是我这想要的货物比较特殊。”

    荣桀把茶杯“嘭”得放回桌上,沉声道:“说来听听?”

    张老板没说话。

    他身边还候着两个年纪不大的丫鬟,远远瞧着就漂亮得紧,一个个色如春花,端茶倒水的姿势都优雅的很。

    他安静下来,那两个丫鬟却忙个不停,一会儿就给他煮了一壶新茶。

    “我看你们远道而来,想必人困马累,得在我们奉金休息好多日吧?”

    “我们年轻,不觉得累,忙完就得赶回家。”

    张老板见他瞧着空有一张英俊小脸,说话却滴水不漏,不由微微捏紧青花瓷的茶杯。

    “既然你们时间紧,我也不多废话,你们带的是什么货我不是很在意,我在意的是你们骑来的那些矮脚马。”

    荣桀垂下眼眸,浑身气势骤然变了。

    他在山寨里摸爬滚打长大,杀过的人不止一个,身上自有一股凶煞气,笑得时候旁人看不出来,生气时却忒是吓人

    张老板一惊,微微皱起眉头。

    这一队人马……真不简单啊。

    “生意嘛,总要多聊几句,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真吞了你们的马不成?”张老板忙打圆场,“大家都是生意人,自有生意人的谈法。”

    荣桀这才松了下来,默默喝了口茶。

    张老板只觉得背后都出了汗,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今天居然被个毛头小子吓着了,自己也不太信。

    他眯着眼看了荣桀一会儿,问:“几位从哪来?”

    一个人是做的什么买卖,荣桀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张老板确实是奉金的地头蛇,却没做过杀人越货的勾当,他心里松了口气,身上的气势却还端着。

    “我们从雁荡山而来。”

    雁荡山纵横溪岭、川西、云州三省,延绵数百里,他就只给了三个字,多余的话一概不肯讲。

    张老板想起之前在小舅子家听到的那些事,心里头不由一凛,面上态度也略好了些。

    “大当家也知道,我们大陈的枣红马耐力不足,若是拉货跑马,都不如矮脚马厉害。”

    荣桀没理他,颜青画和雷鸣也都老老实实跟在雷鸣身后喝茶,屋里只能听见张老板一个人的音儿。

    “只是咱们大陈很难弄到矮脚马,都被鲜卑那帮野人占着,想弄进来总得有门路。”

    他便说边看荣桀的脸色,见他没刚才那般生气,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您几位的马都是您的爱骑,我怎么好横刀夺爱呢?”他轻声说,“我只是想问问,你们这马是哪里买的?若是大当家能指条明路,张某绝不含糊。”

    荣桀的手轻轻叩着扶手,他垂眸想了一会儿,才道:“矮脚马的好处,你比我懂。”

    张老板静气凝神,认真听着他的话。

    荣桀淡淡道:“几年前我爹和一帮弟兄们拿命跑下来的线,不知道张当家愿意拿出多少诚意来请?”

    大陈行至今日,确实行将就木。饥荒和战乱拖垮了这个昔日富足的中原大国,如今只剩下满目疮痍。

    贫苦百姓无以为继,人户凋零如斯,却依旧有高门大户夜夜笙歌,食不遗夜。

    有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抵说的便是如此情景。

    枣红马的爆发力没有矮脚马好,若是用矮脚马去赛马,怕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若他能弄来矮脚马,便会成为奉金高门追捧的人物,在这奉金就能稳坐第一把交椅了。

    张老板心中权衡片刻,最终咬牙道:“我可以出一千两银,买你这条线。”

    他说完,还特意顿了顿等荣桀反应,结果荣桀依旧头都不抬在那喝茶,仿佛一点兴趣都没有。

    张老板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一千两不是小数目,他们家这几年便是生意再好,也不是说说就能拿出这么多银钱来。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才一瞬间,荣桀突然放下茶杯,抬头看向他。

    这年轻人的眼神锐利极了,仿佛有无数的寒光扎向自己,张老板甚是都没办法提要先给一半价款的事,直接迟疑问:“可行否?”

    荣桀回头看了眼雷鸣和颜青画,见媳妇冲他微微眨眨眼睛,心里便稳了。

    他慢慢悠悠开口:“我知道张老板是痛快人,没想到还挺实在。”

    “这条线是五六年前我父亲亲自跑下来的,当时折损了些人手进去,冒着朝廷怪罪的风险带回了一个小马群,若我要告诉你,便保证一字不差。”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