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
(待续)
八
第二天早晨我是在极度困倦的情况下走出门的,那时他早就起来然后像以前一样站在阳台上向外看。
那天的他和平常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走出来的时候他也进了客厅。
他跟我说嗳你要小心。
我头昏昏的然后点点头,也没有注意过他的神色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他忽然穿着拖鞋气喘吁吁的跑下来然后用力的搂住了我,我吃惊的想要推开他他却丝毫不动,我又急又气的说袁帅你疯了吗?!
他松开我然后咧着嘴笑了起来。
那时看到他的笑我是真的楞住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得这么单纯过,好象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好象什么都没见过好象什么都不知道,他笑的那么的高兴却又让我觉得胸口特别的闷,难受的几乎无法呼吸。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犹豫了一会儿我清了清嗓子然后说晚上等我回来我请你出去吃一顿吧,老吃我做的菜也没什么意思。
他嘴角微微的上仰,然后眼睛眯了起来仔细的看了我两眼,他说你快去吧,别迟到了。
然后我就急匆匆的走了,不敢回头也没有时间回头。
那天我们中午都是在车间餐厅吃的,在窗口排队打菜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我等到坐了下来才掏出手机结果发现又是那个陌生的号码,我皱着眉头把手机关掉了。
那天结束的时候才三点半,我坐在公车上看着车外面流动着的行人心想今天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就算是我搬出去也行。
在中山广场路牌下等着换车的时候我看到了离我不远的那家精品店里有一块非常特别的玻璃,跟阿朱买给我的那块很像但是上面不止一颗流星。
玻璃里面还有细碎的粉末,我知道当所有的光都暗淡下去的时候那块玻璃会绽放最美丽最单纯的光芒,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喜欢那种东西我也绝对不会去买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一直看着它。
老板娘说嗳小小过来看,你要买我算你便宜点。
我很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老板娘脑袋微微的侧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说嗳呦便宜点真的,卖给你,最后一个了。
我想说真的不用的时候才记起刚才的我是用什么样的目光盯着它看了半天,结果说不出口只好沉默的掏钱包买了下来。老板娘给我包起来的时候很得意的笑着跟我说嗳呦小小我跟你说在夜里这个东西顶漂亮的。
我想点头却觉得眼睛特别的涩,我说恩,谢谢您帮我包起来。
那天的车晚了几分钟,我包着那东西上车的时候人挺多的,有几个外地人都不排队就向上挤,我紧紧的护着盒子生怕它掉到地上然后被摔碎。
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十八岁以前还能做做梦骗骗自己说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那时想着只要高中能毕业哪里都能找碗饭吃,只要混到我们毕业就可以了,单纯的以为毕业就是一切美好的开始。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类似于我们要在一起这样的话但是我那时觉得似乎是可以等到的,虽然有时候也会稍微的不安有时候在教室外面看到他不羁的影子匆匆的从我面前掠过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种委屈或者说是被抛弃被欺骗的感觉。
那时我高二,从来没有想到二十三岁的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安分守己平凡到老。
站在车间的入口处努力的微笑着看着工人师傅走出来然后领我们进去,巨大的机壳上全是发亮的油膜,行车轰隆隆的从头顶开过,高大空旷的车间里有青草腐烂的味道,潮湿的空气里我听到我空洞无物的声音像个陌生人。
我记得我初中的时候坐在第一排,那时是按照成绩排座位的所以他总是坐在最后一排,我们之间是五十七个呆傻傻的脑袋,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齐刷刷的看向老师然后说老师好。
上课的时候我绝对的认真听讲,一天的课上下来找我借笔记的人可以从我的座位排到他的座位旁边。不过他从来没有找我借过笔记,那个时候他似乎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我记得我那个时候总是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每天都要负责收发作业,阳光从教室的门窗中透过来然后安静的落在光洁的地面上,我就是那样抱着成摞的作业本在办公室和教室之间跑来跑去,静谧的走廊是那么的长有是那么的短,有时候我会停下来然后透过后门的玻璃窗偷偷的看他两眼。
我坐在公车上轻轻的抚摩着那盒子上单薄却很光滑的包装纸,虽然一看就是便宜货可是摸上去很舒服。
我那时非常的辛苦,收发作业还有联络老师汇报各科的情况,我还必须在纸上记录没有交作业的人的名字。
我每天都要交好几张这样的纸,每章纸上都会有他的名字。
因为他从来不写作业,他甚至都懒得抄。
可是老师们甚至放纵他这样的行为。
我每次写他的名字的时候总是一笔一划狠狠的写下去,好像用刀刻在他身上的感觉。
所以每次我交上去的名单里只有他的名字总是惨不忍睹的样子。
我下了公车然后走进熟悉的小区,敲了半天没有人给我开门所以我只能掏出钥匙自己动手开锁。
房间里安静得叫人害怕我几乎看不到任何有人与我同住的迹象。
桌子被擦得很干净打开灯的时候能看到光的影子在微微的晃动,我把包搁在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