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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想着,小姑娘的头更低了,一瞬间沮丧得都想哭,却忽然感觉到脚边一暖,有毛茸茸的触感传来。她低下头,喵喵叫的黑猫有一双碧绿的眼睛,见她理了自己,叫声便愈发甜腻,小脑袋不断地在她脚踝处磨蹭。

    “你饿了吗?”可爱的小动物总是叫人心情变好的,更何况是这么舔舔地向自己撒娇,阮枝筱弯腰,试探性地挠了挠黑猫的脑袋,“可是我没有吃的呀……我去给你找吃的?”

    黑猫蹭腿的动作顿了顿,它瞅了小姑娘一会儿,忽然扭头冲后边喵喵喵起来。阮枝筱自然而然地抬眼看去——同身穿古典和服的白发男人对视片刻后,他默默将手从袖子里取出,递上了色香味俱全的小鱼干。

    或许是错觉,在阮枝筱喂猫的时候,总觉得那位气势满满的白发男人看上去……很羡慕、很蠢蠢欲动的样子。

    应该是错觉吧?

    不,肯定是错觉(。

    冷酷无情地屏蔽掉电波信号,阮枝筱抄起又一根小鱼干,专心撸猫。

    *** ***

    白发男人自称“福泽谕吉”,一个平淡无奇的路过刀客。阮枝筱对他腰间挂着的刀颇为好奇,没想到这个国度竟然可以佩带管制刀具出行,顺口提及太郎太刀也学习过刀剑方面,对方却笑了起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幅身躯,简直是天生为了挥动刀剑而生的啊。”福泽谕吉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若有机会,区区可否与阁下一战?”

    太郎太刀看了眼紧张的小姑娘,摇了摇头,低声道:“在尘世间,你使刀的造诣已是上上乘。”但也仅仅局限于“人”所能探索的极限了。想到这几天陪阮枝筱看的电视剧,感觉自己说得不够“尊老爱幼”,付丧神又迟到地补上一句:“不客气……?”

    阮枝筱低头撸猫,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福泽谕吉却哈哈大笑,没有纠结,顺势揭过了这个话题。他转而看向了表情僵硬的小姑娘,神态温和:“那么小姑娘,你又在苦恼些什么呢?”

    阮枝筱眨眨眼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相逢是缘,不如说来听听。年轻人可不能这么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明天的世界还在等着你昂首挺胸地去征服啊。”白发男人袖手而立,眉眼坚毅且宽容,“这世间,又有什么值得身为’希望’的你沮丧的呢?”

    有那么一个瞬间,阮枝筱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和信心,生出豪气万分。

    就好像——

    如果是这个男人说出的话,就算再荒唐,也值得相信。

    第105章

    第二天下午放了学, 阮枝筱和烛台切光忠依旧没有直接回家。小姑娘拿着昨日福泽谕吉给她的地图认真研究, 一番左拐右绕之下, 最后停在了隐蔽角落的一家老旧酒馆门前。她扬起头看木质的低调店牌,上头都仿佛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像是尘封已久似的。

    ——“世界那么大,年轻人多到处看看、多接触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见得多了,说不定就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destiny。

    命运。

    盯着店牌上的名字看了许久,阮枝筱握紧了烛台切光忠的一根手指。青年笑笑, 包容地反握住那双小小的手,又点了点小姑娘皱着的眉间,用眼神安抚她,像是在无声地保证:“你瞧,我在这里呢, 还有什么可怕的?”

    阮枝筱深吸一口气, 推开了店门。

    店内的风铃随即发出叮铃铃的响声,昏黄的灯光将地下酒馆的一切都染上了暧昧又危险的朦胧色泽, 如同在向闯入者低声打起招呼。正对面, 在吧台安静擦拭高脚酒杯的拥有者抬起眼睛,凝视着素未谋面的特别的客人。

    ——“我有个朋友,开酒馆的寂寞的老头子。我想,或许他正缺一位勤快乖巧的服务生?”

    被福泽谕吉称为“老头子”,的确是名不副实,那位老人虽然头发花白又蓄了整整齐齐的胡子, 可除此持外,他即便不做声地站在那里,那挺直的脊背与饱满的精气神,也完全不像传统印象当中的长辈。阮枝筱就是觉得,这位老爷爷跑起来,指不定比她都快。

    双方陷入了古怪的沉默对峙当中,烛台切光忠微笑着将一只手轻轻落在小姑娘的肩头,另一只手则搭在腰间——那是他一贯佩刀、最顺手的位置。

    “现在的小伙子,真不尊老爱幼。”老人终于开了口。他埋怨似的把酒杯放下,将视线投向了忐忑不安的小姑娘,以及她手中那封纹章明显的信上,眼角带上笑意:“这里没有小孩子喝得饮料。牛奶可以吗,小美人?”

    老人似乎对“小女孩”的喜好有种奇怪的认知,阮枝筱眼睁睁看他往纯牛奶里撒了一大勺砂糖,又不知从哪儿翻出了花花绿绿的棉花糖,也一同丢进去,看上去就很黑暗料理。默念尊老爱幼,她乖乖地坐在吧台前小口小口地抿,结果味道竟然意外得还不错,便也毫不吝啬赞美,开始对着她眼中老爷爷商业吹捧,哄得对方眉开眼笑,一杯牛奶的功夫便敲定了她的工资、工作时间、注意事项等等问题。

    一口一个“渡边爷爷”,阮枝筱抽空对烛台切光忠投以骄傲的小眼神:看见没!对长辈,我可是专业的!

    那个样子有点……过于可爱,惹得青年和老人都停顿了一秒忍住笑意,才若无其事地当做无事发生过。嗯,总之,小姑娘开心就好?

    在老人的提醒下,阮枝筱一点点试着开始酒馆服务生的工作。调酒自然不用她动手,主要还是清洁打扫、帮忙擦擦酒杯之类的任务。倒是烛台切光忠不晓得什么时候点亮了花式调酒的技能,在一老一少面前露了一手,引得小姑娘眼睛亮亮的,闷头猛拍巴掌。

    确定阮枝筱基本都记住了、不会出错,也没有什么工作服,老人索性今天就让他的小服务生直接上岗。烛台切光忠自然放心不下,可也不想留在这里干扰到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索性去了后台义务劳动,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于是阮枝筱就穿着一身青嫩的校服,坐在吧台上晃着腿,一边一丝不苟地擦着渡边爷爷的宝贝酒杯,一边竖起耳朵,期待起客人的到来。

    很快,阮枝筱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位客人。

    “老板,老规——唔?!”哈欠达到一半,男人硬生生哽了回去。暗红色的头发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但吧台上那位嫩得能掐出水的小女孩也没变成熟悉的白胡子老头,脚步迟疑着停在了原地。

    然而阮枝筱全然不晓得自己给对方的冲击,还心心念念着“服务生的职责”,一溜小跑跑过去,仰着头,期待又腼腆地把手背到身后,声音甜甜的,一口气把考虑了很久很久的台词,竹筒倒豆子似的嘟嘟嘟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