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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吧,百里春晴是一女子,他们必定会先行对她动手,谢檀到那时候若是护着百里春晴,你们便就顺手将谢檀杀掉……”

    “要杀谢将军?”两人不解,面面相觑。

    “谢檀不想回京师统管禁军,于我肖仪而言已无用处。而这三十万大军对谢檀忠心耿耿,若谢檀死了,我便可趁机拿到京军兵权,到那时候抓个太后手下的活口,回去交给肖衍……”肖仪目光深邃阴鸷,冷冷扫过两人面容,“而若是任务失败,你们明白该如何做吗?”

    两人拱手:“自当以死谢罪!”

    “下去吧,别招人注意了。”肖仪挥挥手,又顺势拿起了搁置在身旁的一个酒壶,仰头而灌下喉。

    辛辣酒气冲上口中鼻腔,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却是果不其然地被人听见,脚步声渐近,于是也佯作无意地站起身来,看着谢檀与叶淳走近,扯出笑容:“两位还没睡?”

    又笑对谢檀道:“谢大将军洞房花烛夜啊,不陪夫人反而陪军师,你俩……”

    “要想夫人入草原前,我俩可是同吃同住同浴了好些年呢,若非同为男子,恐怕早已是儿女成群了,”叶淳哈哈大笑,又拍了拍谢檀肩膀,“没错吧?”

    谢檀翻了个白眼,不住揉了揉突突跳着的额角:“唉,军师您回去歇歇吧,大半夜的实在不适合您这种老人家在外面闲游浪荡……”

    而肖仪却也不失时机地提议道:“是是是,军师回去休息,谢将军便陪我饮酒闲聊一番吧。”

    谢檀知道白日里所言及的自己要诈死而拒绝禁军统领一事,的确令肖仪如今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多年挚友,虽不知他如今究竟准备如何打算,但有酒共饮,却也不想推脱,便与肖仪如从前在汴梁时一样,一人提了一壶酒,对酒当歌,对苍茫天际高声诵念曾经偏好诗词,又伴了大笑欢愉。

    直至天边翻出了浅白,肖仪才直挺挺地躺在草地上,醉眼惺忪地笑道:“谢檀,你还记得我二哥与百里春晴成婚那日,我俩在城墙之上共喝了多少壶酒吗?”

    “记不清了……”谢檀脑中迷糊,口舌打结,“只记得第二日,我便骑马往此处来了,一转眼间,就那么多年了……”

    肖仪笑起来:“那时你也就只是个青涩少年而已,根本没想到竟能成为威震两国的大将军,我本以为你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汴梁……”

    “嘿,所有的事你都知道,”谢檀坐起身来,看着肖仪迷迷蒙蒙的目光,“那你便与我谈谈你如今准备怎么办吧?”

    肖仪神识清醒了一些,也缓缓起身坐稳,望着天边已快乍现的第一道曙光,两行泪水流下,轻声道:“肖玉和史成济都死了,孟妈妈若泉下有知,应当能安息了……”

    “肖玉出卖戍边军队情报给契丹,又助纣为虐,与史成济一道胁迫孟妈妈,害孟妈妈不堪其辱而自尽,两人都死不足惜,”谢檀道,“但孟妈妈生前,一直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不争不抢,平安到老。”

    “她便是如此好心,不争不抢……何能料到别人不会安心给你这种好日子过,”肖仪苦笑一声,又转头看着谢檀,一道日光从侧脸照射过来,面容便埋到了阴霾之中,“谢檀,你我多年好兄弟,我肖仪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在河边走得多了,难免会湿了鞋,若是今后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死生关头,忠义当先,你便该杀就杀吧!”

    “你……”谢檀酒醒了大半,“你想如何?”

    “没什么,”肖仪站起身来,拍拍衣衫,“放心吧,我所选的路,自会承受一切后果。”

    说罢,笑了几声,摇摇晃晃地提着空荡荡的酒壶便往回走。

    谢檀望着日光拖出了长长的影子,将肖仪整个人埋没在了巨大的阴影之中。

    曾经自己熟识的那个人,那个会与自己谈及他尴尬的身份和处境、他与肖玉之间的矛盾、他的理想抱负的少年,好像突然就变成了记忆中的一个幻影,从汴梁水色中,没入到草原空旷天际里。

    谢檀拎着快见低的酒,摇晃出声,又兀自坐了下来,又独饮完尽。

    肖仪乳母孟氏的死,大约是他心头永远无法忘却的痛。一出生生母便离世,先帝不闻不问,唯有孟氏将他视为己出,悉心照料,而孟氏是宫女子中难得有所学问之人,也教肖仪识文断字,人世道理。

    自己只遥遥见过孟氏几眼,容貌不算出挑,看举止得体,行为大方,更有大家闺秀风貌,如此一来,免不得被一些不安好心的人惦记上。

    史成济久在宫中无聊,想寻人对食,看上了孟氏,多番骚扰无果,便去找了肖玉想办法。肖玉嘱人将孟氏骗入东宫,孟氏反抗之时,恰好先帝驾到,才使孟氏免于一难。

    而先帝偏宠肖玉,纵使肖仪如何去替孟氏申诉,先帝终究不为所动,甚至还责骂肖仪信口雌黄,陷害储君,并下旨禁足。

    终于一日,孟氏夜半自缢于一处偏僻的亭中,待宫中侍卫发现时,早已经香消玉殒。

    禁足令解后,肖仪还是长时将自己困于寝殿中,不肯吃喝,而先帝也未曾一次安慰。而待到肖仪再现于众人眼前时,早已不是孟氏身旁那个眼眸清澈的小少年了。

    他目光深邃而不可察觉心思,他会说恭维而不着痕迹的狠话,身边有了一个叫飞光的小厮,在悄无声息之间,就将那日骗孟氏入东宫的宫人齐齐砍头,头颅一整排地置于东宫跟前,把肖玉吓得不轻。

    而皇城司一直查不到此事的证据,先帝无奈,也只得作罢,肖玉却是极恨了肖仪,视为眼中钉,两人的明争暗斗在其下风起云涌。

    自己一直不愿与皇子之间争权夺利之事纠葛,对肖仪所做之事只有耳闻,也并不在意。

    只是也恰是那时,肖衍与百里春晴正是如胶似漆浓情蜜意,自己常常站在两人身后而默默长久凝视,时日久了,肖仪便识出了自己的心事。或自己和他都需要有人倾诉,又是年纪相仿,便熟识了起来,一道行酒吟诗,鲜衣怒马,游尽汴梁。

    年少之事,如风远走。

    ☆、第六十九章 折子

    张其乐挺着肚子,一脸喜气地在花园中赏花,又见太后在锦文和戚德业的相扶之下前来,急忙上前问安。

    太后看过张其乐的肚子,眼角也流出了笑意:“过了中秋,哀家便可做祖母了。”

    “是,”张其乐福身,“这是皇上的嫡出长子,定会享天人之福。”

    “长子?”太后扬扬眉,“但愿是个男孩,若是女孩的话,皇后还得继续多加努力啊。而你身为中宫,母仪天下,自然也该知道天家以枝繁叶茂为上,得空也多尽些职责,劝那些后妃也多关心一点皇帝,也为皇帝多子多福啊。”

    太后一席话谆谆,张其乐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