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我好,我自是知道,你不嫌弃我曾嫁过人,不计较我不能有后,我已万般感激。既然是回不了过去,谢檀,今后,你都愿意陪我吗?”
“求之不得,”谢檀只觉有些泪目,急忙点头,将百里春晴放了下来,又笑道,“那日我见萧关一家游牧而生,天地自由,来去无羁。只要肖衍能允我卸任,我们也如他们那般逐草而居,放羊养马,若是想安顿下来,塞外倒也有很多热闹的小镇集市,可做点小本生意,也能衣食无忧……”
百里春晴微笑颔首,与谢檀席地而坐,只望着天边云起云涌,风卷草地,如波浪一般推及远去,沙沙作响,挠得人心痒,便就伸出手,握住了谢檀的手,莞尔不言。
正当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谢檀警觉,一下子起身回头,只见十余黑衣人持剑缓步逼近,草原萧风烈烈,来人脚下忽有杀气迎风袭来。
出来时匆忙,谢檀未有带剑,只得将百里春晴护在身后,一步步后撤向马匹所在。
而那些黑衣人似乎正觉出谢檀的目的,已加快了脚步,其中一人已将手中的剑掷出,正正地插到百里春晴与马匹之间。
马匹惊得上前跑出一段,而百里春晴也吓得退了半步,靠在了谢檀身上,惊恐道:“难道是耶律文叡的人?”
谢檀还未来得及回答,只一刹那,黑衣人已齐齐逼近。
谢檀凝住目光,先行而攻向了靠自己最近的几个人,风驰电掣间,以拳脚拿了那人,夺过了剑,又后撤到百里春晴身旁,低声而言:“不是契丹人……”
来不及解释,又道:“对方人多,我没胜算,先走!”
说着,拉住百里春晴便向那马匹跑去,一面又回身赤手空拳抵抗,拦住黑衣人。
百里春晴艰难地爬山马背,谢檀却是分不了身,满头大汗地对百里春晴呼叫道:“夫人先走!去找叶淳来!”
百里春晴见状,心底担心犹豫,但也知自己在此处只会令谢檀分神相护,还不如赶快去搬救兵,咬了咬牙,策马而行。
其中两个黑衣人试图拦截,谢檀飞身向前将两人挡开,腰上被一剑划伤,吃疼,蹲下地来捂住伤口,又见另几人杀气腾腾地再围了上来,不得已忍住伤痛而起身,继续与其相搏。
而眼见百里春晴已骑马跑远,谢檀心中安稳了不少,又双眸瞥过眼前黑衣人的面容,压住嗓音道:“太后的人?”
来者一怔,默默对视一望,只其中一人持剑而厉声道:“谢檀,我们本不想杀你,但既然你来阻拦,那就不怪我们不客气了!”
“所以……”谢檀握紧了剑,指着说话之人,“太后的目的,还是要致我夫人于死地?”
几人无心再谈,齐齐持剑迎了上来。
百里春晴眼泪长流,遥遥看见叶淳正在练军,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马来,一下马便崴了脚,顾不得疼痛,便跌跌撞撞地朝叶淳跑去,喉咙干哑,也叫不出声来。
直到一旁军士见到了百里春晴,才朝叶淳大声唤了一下。而叶淳见百里春晴这副模样,不由得一惊,忙问及何故,百里春晴死死地拽住叶淳的衣袖,泪不可遏:“谢……谢檀……救他……”
叶淳顺着百里春晴所指方向而望去,眯了狐狸眼,眼中透出了冽洌寒光,顺手操起一把大刀,一跃便翻身上了一匹马,又指着十余个军士道:“与某一道!”
一骑扬尘,百里春晴望着叶淳身影消失眼中,脚下才陡然软了下来,瘫坐在地上,长喘几口气后,也用力地双手撑地,爬起身来。
一旁练军的军士急向安慰着,想让百里春晴回营帐歇息,而百里春晴甩来几人好心相扶,浑身不住颤抖,又向着自己所来的方向,踉跄而缓步走去。
才行到马下,再又感到无力感和恐惧感蔓延至全身,欲哭无泪,试了好几次都无法踩上马镫,只得更用力拽着马鬃,想要试图爬上马背。
而马匹惊吓,撒腿就跑,百里春晴被摔到地上,疼得不住哼了一声,而眼前却落入了一双干净秀白的手,抬眼便看见肖仪。
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手放到肖仪手中,被拉起身来,又迫不及待地说道:“肖仪……谢檀他……”
“唔,知道了,叶军师不是已经带人去了吗?夫人受了伤,也帮不了什么,不如回去等候消息吧……”
见百里春晴仍不愿回去,肖仪又劝道:“夫人在此等也不是办法……如此,夫人若是放心不下,不如由肖某也带些人去吧!”
☆、第七十一章 别离
百里春晴浑浑噩噩地向着主营帐而行,感到烈日打头,浑身都提不了劲,不住回头望向谢檀所在的方向,多希望他能够赶快回来,毫发无损。
但仔细又再觉此事蹊跷,谢檀在军中威望极高,军中也原本是上下一心,何处又来刺杀自己和谢檀之人?
淳于书掀帐帷而出,一见百里春晴朝着此处踉跄而来,忙转身叫着灵南。
灵南冲出营帐,扶着百里春晴:“怎么搞的?将军呢?”
“谢檀他……”百里春晴声音沙哑,“有人要来暗杀我们,他挡着……让我逃跑……”
说着,气息都快上不来,哭丧而急促喘着:“叶淳去救他了,肖仪也去了……让我回来……等着……”
“将军不会有事的!”淳于书蹙眉,又让灵南扶了百里春晴入帐内。
灵南忙给百里春晴倒了杯水,又颇有些勉强地看向淳于书,百里春晴觉察出两人有事想说,只得道:“何事?”
“方才汴京来了圣旨,皇上同意将军中秋时卸任了,也不必回去做禁军统领了……”淳于书轻声道。
“好,”百里春晴勉力一笑,又不住望向帐外,心思百转千回,也品不出其中是个滋味,又问,“那还要攻契丹吗?”
“并未示下,”淳于书道,“只是皇上要我继续驻守此处,恐怕仍有这心思啊!”
百里春晴饮了一口水,抬起双眸,落于空处,忽而只觉两载未见,肖衍的行事作风似与从前大相径庭。过去他见不得杀戮,也不喜舞刀弄枪之事,若是问过去的他是否要征战,他定会极力反对,如今看起来虽仍有疑虑,但至少是起了这心思,且也难以打消如此念头。
正当此时,肖仪掀了帐帷而入,百里春晴急忙站起身来询问,肖仪摆摆手,深喘了一口气:“没见到将军和军师,但有几名黑衣人死在地上。”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碎布,递给百里春晴:“这是谢檀的?”
百里春晴目光发怔,颤抖着接过那块碎布,却是今晨才与谢檀更了的新衣,而见碎布上沾了斑斑血迹,触目惊心,浑身又瘫软了下来,险些跌倒,被灵南扶住。
“是……是什么人……”百里春晴泪水含在眼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