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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今,是为宣容公子矣,”叶淳捋须道,“太学之中,宣容公子才华无人能及,就连那些皇子和当今皇上……咳咳咳那时候太学中所有人,都会对他礼让三分……”

    百里春晴目瞪口呆地听叶淳说着,想起自己曾经还替灵南传信给这所谓的宣容公子,而结果对方回信称是早已心有所属。

    在边塞时,自己又曾在谢檀跟前夸夸其谈,称那宣容公子不过是个涂脂抹粉的家伙,而谢檀那臭蛮子居然还佯作无辜镇定地问自己是喜欢他那样的一介武夫,还是喜欢宣容公子那样的文人墨客……这不都指的他一人吗?

    如此一位声名赫赫的宣容公子,怎么说也应当是个文质彬彬的文官,怎就跑到那边塞之地,与叶淳这样的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也磨得像荒野中的石子一样粗粝……

    百里春晴拽着裙角,仰头问道:“如你所言,他不应该是文官吗?怎会跑去边塞当将军打战?”

    “他……”叶淳脸色有些沉。

    “所以他怎么都不承认,那年他离开汴京去戍边,是因为我与肖衍成亲了,对吗?”百里春晴不等叶淳回答,又接过他的话,红着眼问道。

    叶淳沙哑了声音:“他甚爱夫人,夫人记住这点便可。”

    犹记得那些年,这宣容公子其实也时常到太傅府中走动,而只要他一来,百里昭便会十分热情地招待,弹琴作画,吟诗习字,书房窗上往往人影绰绰,谈笑鸿儒,直至夜深。

    而那时候的自己成日都在找各种理由溜出府去私会肖衍,虽也知这府内有一位赫赫有名的公子,心思却全然都去了皇城之中。

    他那时,是为了能见自己才会到太傅府吧?

    不过人世无常,谁又知人生会如此兜兜转转来回反复呢?

    百里春晴推开已修缮好的房门,见谢檀仍躺在床榻上熟睡,依旧是如初见时的高挺鼻梁,光洁额头,轮廓硬朗,青丝绕鬓。

    谢檀……宣容公子……也难怪那时就觉他身上有文气轩然,也有武气凛冽,而这两种不相容的风情,却在他身上恰如其分地融在了一起,丝毫不突兀杂糅,原就是一个人而已。

    在床头坐了下来,忍不住轻轻替他将鬓间乱发别到耳后,只见他微微蹙了一下眉,伸手饶了绕有些痒的脸颊,嘴角挂出了浅笑,抿嘴而梦呓轻唤:“阿晴……”

    “这臭蛮子……”百里春晴湿了双眼,轻抚过谢檀的脸颊,想将这面容都烙刻入心底。

    谢檀才缓缓睁开眼,见百里春晴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有些诧异地坐起身来。

    才想问及何故,百里春晴已伸手搂住了谢檀,靠在他身前,轻声问道:“夫君今日可有空,陪我回太傅府去看看吧?”

    太傅府已荒芜了近三载,也正是新春之时,四周街坊均是贴了大红春联,亮了灯笼,喜气洋洋,又有鞭炮龙舞,人群欢腾,更衬托得太傅府一副颓垣败壁的荒凉之景。

    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百里春晴强压着心头几乎快要呜咽而出的凄涕声,沿着一间间破陋的屋房慢慢看过,除了被人刻意损坏和被盗走的陈设,一切几乎都如旧时般可历历在目。

    野草丛生,丛中还有残雪未融。

    又眼看着自己曾经提着裙裾爬过了墙垣,被百里昭罚跪过的石板,与百里弘义打闹时不小心磕坏的石桩,肖衍初次登门时所携来匾额……回忆蔓延,百里春晴转过身,伏在谢檀怀里,不忍再看。

    也幸而自己从永巷和边塞活了下来,只可惜以自己如今的身子,无法再续着百里氏的血脉。这一世高门,以后恐怕就连个祖宅子都再也无迹可寻。

    待终于缓过了气,紧绷的额角才渐渐松懈了下来,牵着谢檀的手往百里昭的书房而去,推门入内,看着早已被人取空的书格上不过只留有几张积满了尘灰的纸页。

    拍去了灰,百里昭熟悉的笔迹显于纸上,遒劲轻捷,顿时又再泪目,而转身拭泪时,看见谢檀的双眼也已是通红。

    谢檀轻擦过眼角,才哑声道:“师者为父,一生磊落,厚德流光,也未曾想落得如此下场。只可惜我当时远在戍边,不能送他最后一程……”

    百里春晴凝噎无语,又将书格上零零落落的纸页悉数取下,小心地一点点拂去其上尘埃,见了一页宣纸上落有“宣容”之名,递给谢檀。

    谢檀微微愣神:“哦,宣容公子啊……”

    有些凝神,不知在遐思些什么。

    “我记得夫君曾说若是回了汴梁,会引荐宣容公子与我认识,”百里春晴拽着谢檀的袖口,浅笑道,“今日可否带我一见呢?”

    “这……我……我也不知他在何处……”谢檀挠挠头,不自在地左右环视。

    “是吗?不过看起来,除了稚嫩一些,这宣容公子的字迹,倒与夫君的字迹有十成的相似,”百里春晴又拿起那纸页,抿唇而笑,“五色相宣,八音协畅,姱容修态,冠绝古今,是为宣容公子也……我爹取的字,的确不错。”

    “哎,夫人呐……”谢檀轻唤了一声。

    百里春晴又继续道:“想起来宣容公子名冠汴京,又是年少成名,自然有些小小小小的虚荣,闲极无聊时便会在街市上写字画画来赠人,于是汴梁城内便有了不少女子倾慕于他……嗯,我曾以为他是那种簪花涂粉的家伙,但如今看起来,应当也不是那般模样……”

    谢檀讪讪一笑。

    “不过若论我是喜欢像夫君这样的一介武夫,还是喜欢像宣容公子那样的文人墨客,我倒是都挺喜欢,”百里春晴又拉住了谢檀的手,感到他手心仍有粗粝的茧,“也不知宣容公子可否也能在闲时写字画画来赠予小女子呢?”

    ☆、第九十章 出行

    内忧外患纷至沓来,肖衍埋头在一堆折子里,已是焦头烂额,朱批醒目,更衬得烛火耀眼,不由揉了揉生疼的额角。

    子贤不停地磨着墨,又是忧心忡忡地不时抬眼看向肖衍,脱口而出道:“皇上,夜深了,歇歇吧。”

    “南方……”肖衍沉着眼,手中执笔不断,“居然有人自立称帝,麾下兵马万数,朕想派兵去剿。”

    “朝中可用良臣不多,有领兵之才的大将寥寥。”子贤应了声。

    肖衍停下笔墨,喃喃道:“谢檀……”

    又摇摇头:“可禁军此处,他才履新不久,万不得空虚的皇城,否则若有不备,那就是灭顶之灾了。”

    恍然又想起肖千暮百日那时,谢檀所言“天地逍遥,由她来去”,不由地站起了身,灯火葳蕤,耀着眼眉。

    而此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在梨花木屏风后响起:“皇兄,你不能让谢檀去南方!”

    肖衍抬眼,便见到肖汝宁独一人一脸不满地走了进来,却是一袭盛装装束,描眉涂粉,簪花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