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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了,那你能否保证不会害他性命?”

    虽知肖衍已是个出尔反尔之人,但此时,却还是想要一句安慰……

    肖衍点点头:“天子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百里春晴听罢,垂下双眸,不再看肖衍的表情,兀自走出延和殿,再向着往深宫之处行去。

    殿宇森森,东风扬起发丝。

    肖衍看着百里春晴的背影,扬扬唇,又转头唤来一个太监,正声道:“拟旨,逆贼谢檀,勾结肖佑,联合契丹,本当处死,谅其曾有功于南平,朕宽宏仁德,饶其一命,逐出南平,永不得回!”

    百里春晴的背影已是迢迢,似乎身形还有些颤颤巍巍,肖衍眼中有些疼,又再对一旁的太监低声嘱道:“对了,谢檀如今应当出了汴京了,你去找人跟上,传话给他,就说其有罪于南平,朕为抚天下百姓安心,不得不罚,就罚不准任何人替他医治。边塞冬日苦寒,朕就要他客死异乡,求而不得。”

    漫天漫地的飞雪覆盖了枯黄草原,谢檀目光所及之处,全无半点生息痕迹。

    肆虐的狂风席卷了一切,也像是要把所有的都卷走摧毁。

    本来耶律步烟准备送自己到边塞,只是途中肖怀亦突患了恶疾,耶律步烟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先送肖怀亦回上京。临行前,将一直跟在身后的几个肖衍的眼线给杀了,也留了几个契丹人一路照应自己。

    只是那契丹大夫为照顾肖怀亦,也只得随着北上。

    胸口的伤本是无了大碍,但没想天寒地冻之下,旧伤竟然复发,高热数日不退,而沿途上却没有医馆敢留自己,也没有医者敢医自己。

    谢檀明白大约是肖衍已下了令,虽他答应饶自己一命,但自己若是命已该死,那百里春晴也怪责不了他。

    于是又狠了狠心,便不再向那流放之地而去,转身朝着摩诃镇的方向。

    没想大雪覆盖的摩诃镇依旧有人来来往往,而那院子依旧完好如初,没有落尘,甚至连日常用品一应俱全,曾经与百里春晴未能带走的东西也悉数在目。

    谢檀拿起一卷书,看到那年和百里春晴相拥时而与她念及的苏武留别妻一诗,落目在“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一句上,忽而想起在皇城中百里春晴与自己所说的“生当长相思”,忍不住抿嘴笑了一声,哽咽自语道:“竟然连这句都念错了啊……”

    院内突然传来了几人谈话的声音,谢檀放下书卷,出门见到萧关一人与那几个契丹人正聊着天,才知耶律步烟嘱萧关一直在照料着这房子,心头几分感动,便对那几个契丹人道:“麻烦各位回上京告知公主一声,以免她担忧。”

    几人应下,已迫不及待地开始整理行囊。

    萧关将谢檀拉朝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夫人呢?怎么没和您一道回来?”

    “她……”谢檀思索了一下,“她在汴京多住一段日子……等春暖花开了,她便会来的……”

    只是再到春暖花开时,那个朝思暮想之人却还没能来,只有耶律步烟带着大部人马气势十足地入了摩诃镇,又步入了小院中。

    谢檀看着耶律步烟依旧是一身明紫,也毫不顾忌地打量着自己,感到胸口有些生疼,不住深喘了几口气,再是猛地咳嗽起来。

    不知何时,谢檀鬓角上已添上了几根银丝,耶律步烟只觉心口扯得生疼,但不敢再去触及他的伤心之处,只红了双眼,说道:“谢檀,你跟我走吧,我保证你在大辽能过得很好。”

    “不了,”谢檀低垂着头,脸上的一道伤痕仍是明显,又勉力笑问道,“长公主殿下如何了?”

    “病入膏肓,也不知能撑多久了……”耶律步烟低声答。

    谢檀微微点头,又再道:“步烟,你回去照顾你母亲吧,我留在此处等阿晴……也许她会来……”

    “她不会来了!”耶律步烟急道,想劝阻,又忍不住心头疑问,“在汴梁时,你和肖衍,和百里春晴之间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肖衍放了你却不让人医治你,为什么百里春晴还留在汴梁……她是不是还对肖衍有情,若是如此,她怎会来这地儿找你!”

    “不来也罢,我也等……”谢檀抬起头,对耶律步烟扯出了一点笑,又感到一股血腥窜入喉头,继续咳嗽着,眼泪也被呛了出来。

    突然感到柔软的嘴唇就顺势贴了上来,谢檀瞪大双眼,想要推开耶律步烟,却因身上的重重伤口一直未能得到治愈,身子日趋衰微,比不得她的力气,浑身僵住,任由她肆意吻着,探求而侵袭着。

    片刻后,耶律步烟才松开手,脸上绯红,犹如初涉情感的少女,全然没有了在战场上那挥斥方遒般的果敢勇猛。

    “你……”谢檀也不住红了脸,哆哆嗦嗦地指着耶律步烟。

    耶律步烟站起身来,眼中浮过一丝羞涩,又低声用力说道:“你别紧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要等她,我便等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枯等

    肖氏天下再次归于平静。

    太后垂帘于朝堂之上,眯起双眼,俯瞰着满朝文武,手执折子,批示大小事宜,威严无二。

    而本应有皇帝在上的龙椅却是空空落落,起初有朝臣质疑,渐次众人已习惯了太后当权为政,亦知肖衍驱散了后宫诸多妃子,唯留下百里春晴一人,极尽宠爱,只成日与其赏花饮酒对弈棋局,对万事皆无了兴致,更对朝政漠视旁观,便再无人提及皇帝临朝一事。

    “太后,臣已年迈,家中尚有八旬母亲身染重病,垂垂危矣,还请太后准允臣告老还乡。”季邈出列,与太后相告。

    “哦?季大人请辞回乡吗?”太后抬起眼角,又再思量了一瞬,颔首道,“既然季大人要让贤了,那哀家也没有理由不允……如此,季大人可有推荐的人选顶替你的位置?你也知张秀当初外戚独大,把控禁军,更是大权在握,使得南平天下军队皆已人心涣散,你这个兵部尚书若是撂手不干了,那……”

    季邈埋低了头,不知太后此言是何用意,耳畔又听见旁人低声而小心地道出了谢檀的名字,心头更觉万般无奈。

    谢檀被逐出南平,如今是死是活都未可知,更可况即使如今肖衍不临朝了,但他仍是皇帝,仍是太后膝下唯一的儿子,而谢檀也永远都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太后自然是明白肖衍的忌讳,纵使朝中无人可用,也不可能嘱谢檀回朝,否则五年前的一切祸端,恐怕又将接踵而至,重蹈覆辙。

    却见太后缓缓站起身来,拾级而下,踱步穿行于朝臣队列之间,眼眸流光,不断打量着众人的神色。

    众人均噤声而惶恐地低下头,屏住了喘息,生怕太后一时怒极而不幸被降了罪。

    只听太后清淡的声音流转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