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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家永居上位,弄权朝廷?”

    高峤大怒:“许泌!陛下原本已是戒了五石散,却在这鲜卑小儿到来之后,开始复食,又长居皇后宫中,恰好宫中入了慕容氏的女子。诸多巧合,你许氏如何辩白?”

    许泌盯了高峤片刻,忽道:“高相,就算有再多巧合,就算你千般不信,欲将罪名扣在我许泌头上,你可有证据?”

    他的唇边,慢慢地露出一丝冷笑。

    “倘若你能拿出证据,我许泌认罪便是。要杀要剐,悉遵国法。”

    “倘若你拿不出证据,这些臆测,都不过是你凭空捏造。你休想撼动我许家半分!”

    他看了眼依旧端坐在地上,犹如置身事外的慕容替,眯了眯眼。

    “至于此人,既是嫌疑重犯,又事关重大,虽然你为当朝尚书令,亦不可私用刑法。须交给廷尉,由法曹审讯。否则,我大虞法度何在?”

    “为官者,若皆如高相你这般,以私刑代替公法,又何以安天下?”

    他转头,朝外唤了一声。

    九卿之一的廷尉,闻声而入,不敢正视对面那两人,面带惶色,小心地道:“高相公,此鲜卑人既为重犯,下官可否依照法度,先行带去衙署?相公放心,下官必秉公执法,仔细审问,绝不敢有半点懈怠!”

    高峤脸色铁青,僵立了半晌,终于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你先将人带去吧。须投入重牢,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夹在当朝两大权臣中间的廷尉,听到高峤终于松口,暗暗呼出一口气,急忙应是,召人入内,将慕容替带走。

    慕容替这才睁眼,自己地慢慢起身,盯了高峤一眼,双手托着锁链,一步一步出了牢门,被押送而去。

    许泌转向高峤,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笑道:“高相公,我实是不知,你为何对我总是怀有成见。朝廷无我许泌无妨,但万万不可没有高相,这一点,我许泌心知肚明。难得陛下有中兴之心,不想又遭逢如此变故。时局艰难,内需安民,外要攘乱。往后,你我同心戮力,举两家之能,共同效力朝廷,岂不是好事一件?”

    高峤拂袖而去。

    许泌目送高峤离去的背影,唇角露出一丝得意冷笑。

    ……

    从传出皇帝中卒重病消息的次日开始,百官中间,便如同炸了个马蜂窝。

    许泌更是迅速地变成了百官瞩目的中心焦点。

    原本先前,太子虽立,兴平帝这两年,身体也不大好,但才不过中年,又非病入膏肓,后宫亦佳丽三千,加上高峤掌权。

    日后朝廷的走向,如今未必能一眼看到。

    毕竟,古来近来,太子最后做不了皇帝的,多了去了。

    许氏不一定就是最后的赢家。

    万万没有想到,一夜之间,风云突变,竟发生了如此的意外之事。

    百官震惊之余,私下里,那些平日有相交的,无不开始议论起了一件事。

    一旦太子登基,往后朝廷格局,毫无疑问,必要发生大的改变了。

    哪怕高峤依旧会被指为幼帝辅政,但上有太后,旁有许泌,高氏对朝廷的话语权,不可避免,必定会大受钳制。

    从今往后,许氏崛起,高氏退居次要,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趋势了。

    于是明的暗的,才没几天,不少人便已按耐不住,开始向许家替送秋波,以求投靠。

    许家门庭,客如云集,往来不绝。

    朝会已是暂停。高峤入宫之时,见兴平帝的病榻之前,除了几个太医和服侍的宫人,便只有自己的妻子萧永嘉了。

    从那夜皇帝倒下开始,萧永嘉便搬入宫里,日夜陪伴在病榻之前。

    太医和宫人见他来了,纷纷向他行礼。

    高峤将太医唤到一边,问皇帝的病情。知毫无起色。

    虽也在预料之中,但心情还是抑制不住,分外沉重。

    他看了眼半睁眼眸,似睡非睡的皇帝,视线随即投到妻子的身上,见她面容憔悴,双眼通红,心中不禁难过,上去轻声道:“阿令,这里有太医守着,你先去歇息吧。莫熬坏了身子。”

    萧永嘉的目光,从兴平帝的脸上,转向高峤,慢慢地站了起来,哑声道:“你随我来。”

    高峤送她入了她少女时居住,如今还一直保留着的那间宫室,引她到床前坐下,自己弯腰下去,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替她除鞋,柔声道:“你乏了,先睡一觉吧。”

    萧永嘉道:“慕容替还是不招?”

    高峤抬头,对上她一双浮肿双目,心中不禁感到愧疚。

    “阿令,怪我无能……”

    “接下来,你可有打算?”

    高峤沉默了,慢慢地直起身。

    “许氏处心积虑,用如此的卑贱手段,害了我的阿弟。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皇后和许泌阴谋得逞?”

    萧永嘉忽然站了起来,掩面,悲伤泪水,从指缝间汩汩而下。

    高峤急忙将妻子搂入臂中,带着一道重新坐了回去,低声道:“你先莫哭。我不是没想过此事。只是尚在考虑之中。”

    萧永嘉慢慢放下手,仰面,含泪望着他,神情楚楚。

    高峤用那只能动的手,替她擦去面上泪痕,低声道:“慕容替不认,我拿许泌,一时确实不能如何。但我若抓住此事不放,他们也休想绕过我轻易上位。太子我长久观察过,虽年幼,心性却颇为残忍,对宫人动辄打杀,人皆恶之,非明君之相……”

    高峤幕僚和依附于高氏的士族大臣,皆慷慨激昂,力劝高峤,应当趁这机会大造声势,不惜一切手段,乃至发动雷霆宫变,以阻止许氏篡权,举东阳王萧闵上位。

    东阳王是除太子之外,和兴平帝血亲最近的直系皇族后裔,虽年纪轻轻,但向来有亲善之名,又是高峤侄女高雍容的丈夫。

    一旦成功,高氏家族的地位,自是一如既往,长盛不衰。

    但高峤却还另有顾虑。

    “阿令,我对朝事,早有力不从心之感。实在是从前卷入过深,如行舟于水,舟欲停,而水不止,身不由己,这才撑到了今日。水满则溢,月盈则亏,高氏荣华,本就盛极一时,倘若东阳王再被举上位,诸事必定还要倚仗我高氏。从今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