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言乱语,唯恐天下不乱,你该当何罪!陛下病成如此模样,还何来的精神,听你如此逼问?自然是你说什么,他应什么,怎能做数!”
萧永嘉不理,只看着皇帝:“陛下,皇后说你此刻神思不清,你认可否?”
皇帝费力地,慢慢地将两只眼珠子转向皇后的方向,盯着她,射出两道怨毒的目光,眨了一下,又眨了第二下。
群臣哗然。
方才便是有所疑虑的,此刻亦全都疑虑消解。
萧永嘉盯着许皇后:“皇后,陛下对你极是不满,众臣皆亲眼目睹。你若再敢咆哮,我便代陛下将你赶出去!”
皇后僵硬地立着,慌乱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许泌。
许泌脸色阴沉,站着,不动,亦未开口。
东阁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萧永嘉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话。
只见皇帝,重重地眨了一下眼睛,随即慢慢睁开。
群臣皆敛声屏气,悄悄看向高峤,又看着许泌。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无比。
萧永嘉望了一眼跪在地上,低头不动的新安王萧道承,旋即收回目光,再次望向皇帝。
“陛下,新储君的人选,定为新安王萧道承,陛下认可否?”
她话音落下,四周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正俯身,以额触地的萧道承,又看向高峤。
毫无疑问,长公主之意,便也是高峤之意。
他竟跳过无论从皇家血统还是和高家关系都更为亲近的东阳王,欲立新安王,实在叫人意想不到。
众人纷纷露出诧异目光。
萧永嘉望着自己的弟弟,见他双目不再看着她了,而是盯着上方,也不知在瞧着什么,久久,竟没有反应。
在召集群臣来此之前,她已用方才的方式,和皇帝交流过一番了。
她的阿弟,也明白了她和高峤想要立新安王为皇储的意思。
太子虽然年幼无辜,但许皇后和许氏之人对他做出如此之事,叫他生不如死,皇家亲情,还能剩多少下来?
他又怎肯再容太子继位,叫许氏得逞?
当时,他应许了。
因事关重大,萧永嘉问了三次。他皆以眨眼为信,表示认可。
但不知为何,此刻,竟然没有反应。
萧永嘉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安之感。
她定了定神,用清晰的声音,再次发问。
在群臣目光的注视之下,皇帝终于,眨了一下眼睛。
就在萧永嘉那口气还没松下来的时候,紧接着,她看到,皇帝竟然又眨了一下。
接连眨了两下眼睛。
接着,他的视线,便落到了高峤的脸上,望着他,目光一动不动。
萧永嘉惊住了,下意识地看向丈夫。
高峤神色凝重,微微皱眉,亦盯着皇帝。
群臣惊讶无比,面面相觑,对这显然突发的变故,显得有些无措。
“陛下!阿弟!”
萧永嘉的心跳微微加快。
看皇帝的眼神,应是意识清晰。
她一时也来不及想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正试图再次发问,一直跪地不动的萧道承忽然叩首,高声道:“陛下,东阳王敏而有善誉,可立为储君!陛下认可否?”
皇帝的两道目光,方才一直死死地盯着高峤。
萧道承话音落下,他便眨了一下眼睛。
眨完这一下,仿佛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脖颈歪向一边,却依旧看着高峤,眼睛再也没有眨动一下了。
萧道承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对着大臣,高声道:“诸位都看见了,新储君的人选,陛下属意于东阳王!”
群臣确实看得清清楚楚,议论个不停。
萧道承走到了高峤面前。
“高相公,小王无德无才,怎堪储君之位?东阳王本就名正言顺,更是陛下属意之人,当立。从今往后,小王必谨尊陛下心愿,追随相公,辅佐储君,为我大虞万千百姓,谋福造利!”
大臣里,那些本就追随高氏的,见事情朝着自己所想发展,皆兴奋不已,个个出声附和。
其余许泌之人,面面相觑,焦急地望着许泌。
“一派胡言!太子名正言顺!本就是储君!怎能如此儿戏,说废就废!”
皇后突然看向许泌。
“许司徒!这些逆臣贼子,操纵陛下,对本宫和太子不利,你还不护驾?”
“来人!将这些逆臣贼子,全都抓起来!”
她焦急四顾,大吼。
高峤的两道目光,从皇帝的脸上,慢慢转向萧永嘉。
两人四目相对。
他在妻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缕歉疚和隐隐的愤怒。
他知道,她必已猜到了皇帝的所想。
就在方才,和皇帝对视的那一刻,他亦是明白了过来。
但这一刻,他已没有选择了。
太子必定是不能继位的。
他原本属意的萧道承,却当众辞储君之位,力荐东阳王,态度坚决得令高峤有些意外。
他只能认可皇帝的选择。
倘若不承认皇帝选定的东阳王的储君地位,就是变相地给了许氏继续造势抗命的借口。
权衡之下,高峤立刻做了决定,看向陈团。
陈团会意,立刻带领羽林卫冲了进来,杀气腾腾,将东阁包围。
高峤环顾了一圈惶然变色的群臣,道:“陛下方才旨意,诸位有目共睹。废太子,改立东阳王为储君,乃陛下之意。我高峤,奉旨遵命!”
他看向许泌。
“许司徒,你遵不遵上命?”
这一刻,许泌无比地懊悔。
计划进展得太过顺利。他一时大意,竟轻敌至此地步。
做梦也没想到,原本已被他逼得没了还手之力的高峤,竟给自己准备了如此的一个绝地反击!
在他眼里已经和死人没什么两样的皇帝,对他施加了如此巨大的报复!
他从进来后,没片刻,就留意到方才没有卫兵的东阁里,四个角落,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