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动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向车厢的另一边指去,开心的说道:“在那边!”
穆容顺着男孩指的方向看去,奇怪的是她竟然能“透过”一层一层的卧铺看到了站在车厢尾部的小女孩。
穆容猛地扑到了对面的铺子上,警惕的盯着自己铺子上的男孩。
那个小女孩穿着一件红色背带裙,看上去只有两三岁的样子,可她的头上赫然有一个碗大的缺口,里面空空如也。
再看男孩也变了样子,脸色青紫嘴唇乌黑对穆容咧嘴一笑:“姐姐,捉迷藏么?”
一道白光刺的闪过,穆容捂住了眼睛,阳光顺着她的指缝透了过来。
“热乎粘苞米~面包,盐汽水,瓜子,香烟嘞,有没有需要的?”
“旅客,麻烦抬下腿。”
穆容放下手,看到一个拖布头抵在对面旅客的鞋子边上,周围的景象全都变了,乘务员穿着纯绿色的服装正礼貌的对她笑着。
“热乎粘苞米~面包,盐汽水,瓜子,香烟嘞,有没有需要的?”
“苞米多少钱一穗?”
“三毛钱一穗,五毛钱俩。”
“给我来俩吧,挑大的啊。”
穆容环顾一周,这节车厢变成了硬座旅客的衣着颇具年代感,年龄稍大些的大多穿着军绿色和深蓝色工装,年轻男人穿着尼子大衣夹克衫,还有的烫着大波浪的头发。
“有什么烟?”
“大生产,大前门。”
“拿包大生产。”
“八毛。”
那人拆开包装自然的在车厢里抽了起来,周围的旅客的脸上也是一派自然,从衣着和物价上判断,应该是上个世纪□□十年代。
火车正路过一大片麦田,不少麦子已经被割倒了,成捆堆在田垄间。
正午,车厢里弥漫着香味。
大多数旅客都自己带了吃的,坐在穆容对面的人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是几片切肉和鸡爪,拧开一瓶二锅头吃了起来。
他吃的极香,一派享受看的穆容条件反射的咽了咽口水。
美滋滋的喝了三杯,又拿出一个银色的铝饭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烟丝,慢悠悠的卷了一根,用火柴点燃抽了一口。
穆容知道眼前的一切,很有可能就是刚才那对兄妹的过去。她搂着背包搜寻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两个孩子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火车慢悠悠的开着路过了几个大站,车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可还是没有那两个孩子的身影。
天色渐晚,穆容决定去找一找,这是最后一节车厢倒是和她现实中所处的环境相似。
穿过三四节车厢,再往前走就是卧铺区了,车厢的连接处站着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女人,吸引了穆容的注意。
这个年代的手机还叫“大哥大”,据说一台要上万,用得起的人屈指可数。
穆容没有久留,女人的面对着车门掩着嘴巴,声音很低显然是不想让人听见。
女人吸了吸鼻子:“我二哥说的是真的吗?你在南方到底有没有别的女人?”
……
穆容在下一节车厢里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孟小军和他的妹妹,两个孩子正乖巧的坐在铺子上,一人手中拿着半穗苞米。
对面铺子是一对夫妻穿的稍显破旧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孩子似乎是饿了正放声大哭,女子只抱着摇了摇。
男子掏出旱烟坐在床边“吧嗒吧嗒”抽了起来,眼睛却盯着孟小军兄妹。
这对兄妹水灵可爱,特别是孟小军虎头虎脑的也不怕人,条理清晰的回答男子的问题。
从一个成年人的角度她很快就看出了这对夫妻的不对劲儿。
男子从兜里掏出两块糖递给了两个孩子,这个年代糖果还是稀罕物,他自己的孩子显然还不能吃糖,穆容的脑海中闪过三个字:人贩子!
可是穆容在这里只是一抹幻影,只能干着急。
过了一会儿,两个孩子的母亲红着眼睛回来了,这对夫妻便转而和她闲谈起来,很轻松的就套出了母子三人的目的地。
晚上男子说去打热水,并热情主动的拿过女人的杯子帮忙,穆容跟了过去眼睁睁的看到男子将白色的粉末撒到了女人的水杯里,并劝她喝了下去。
女子很快睡着,留下两个孩子百无聊赖,男人贩子主动对孟小军说道:“要不要玩捉迷藏?”
“好!”早已卸下心防的孟小军爽快答应,对男子张开了双臂。
妹妹孟小美粘哥哥,穿着鞋子跟在后面,嘴里喊着“哥哥。”
为了不引起其他旅客的注意,女人贩子主动牵起了孟小美,距离车子到站还有一段时间,她们就来到了最后一节车厢,车厢里空无一人男人贩子生气的低吼道:“女孩儿不值钱,你拉她干什么?”
“总不能让她一直在后头跟着吧,先下车。”
车子停在一个小站,人贩子本想把妹妹孟小美留在原地,谁知孩子哭闹不止,男人贩子竟然将她推下了月台,头撞在轨道间坚硬的石头上,画面戛然而止。
穆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颈间的吊坠犹如黑夜中的一点繁星,不过这一次迸发出的是纯白色圣洁的光芒。
两个孩子手拉着手站在一起,此时火车停了车厢变的锈迹斑斑,成了画面中那最后一节车厢的样子。其他几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两边的行李架上,直挺挺,硬邦邦。
穆容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怜悯和感慨,人贩子破坏了多少原本和睦的家庭,利益驱使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归根结底还不是一切落后地区抛不开“传宗接代”的老思想?
孟小美头上的大坑就是她的死因,可孟小军是怎么死的穆容却不得而知,兄妹两个手牵着手在不远处和穆容对峙,齐齐流出血红的泪水。
更孟小美那破碎的头颅中溢出了大量的蛆虫,仿佛是数量太多无法承受硬生生被挤出来的一样。
那些蛆虫一落地便化成一个个红红白白的点,俨然是脑浆和血液的混合物。
兄妹二人盯着穆容的吊坠,既向往又害怕。
穆容的脑海中那些消失了好长一段时日的金色字符突然涌了出来,穆容有些意外:这些不知意义的金字消失的太久,还以为是随着自己阴差的身份一同消失了。
她想起几年前苏四方超度红衣女鬼时的画面,自然的盘膝坐在地上很快便进入了无妄无我的状态中,念诵起经文来。
苏四方并未教过穆容梵语,可三遍汉语往生咒过后穆容所吟出的竟是梵音。
孟小美钻到哥哥的怀中,怯生生的看着眼前厚重肃穆的光芒:“哥哥,我怕。”
孟小军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搂紧了妹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去,车厢外面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就好像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