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
“醒了?”
是上官宓的声音。
萧子宣似乎觉得他在做梦。
她手里有一个勺子,喂到他嘴里,一阵苦涩的味道在舌间漫延开来。
“今天的药还没吃,你就睡着了。”她的声音很温柔。
萧子宣忽然弹起来,蜷到床上,和上官宓保持距离。
上官宓挑眉道:“怎么了”
萧子宣三魂没了两魂,呐呐地摇着头,眼神呆滞地望着床单。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才好,只知道心里难受极了——想来他一面厌恶替婚捉弄于萧家的事,一边又舍不得上官宓的温柔,真真假假他已分辨不清,感情和理智的左右拉扯使他迷茫痛苦。
但这一切都是上官宓所看不见的。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讨厌她,也许升级到恨的地步?
但自己的一腔爱意无法言表,想做点什么弥补所犯下的错过,却也不知道如此下手。
上官宓脸色灰败,眼神黯然无光,轻声道:“你还在讨厌我么?”
萧子宣起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攒起被子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像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
点头,又摇头。这是讨厌还是不讨厌呢。上官宓心里无奈,只得暂时压抑心情,软声哄道:“先把药喝了吧。”
缓缓拉下他的被子,将苦苦的汤药喂下去。萧子宣的喉结一滑,那汁水便顺下了肚。三四勺之后,萧子宣忽然推开了上官宓,颤抖着声音:“我不要喝药。”
其实软弱通常滋生固执,这一点往往被人们忽略。
“你生我气事小,身体健康事大,我说过日后要打要罚悉听尊便,现在你必须听一个大夫的话,乖乖把药喝了。”上官宓叹了口气。
萧子宣心里害怕,怕真的等他的病好了,上官宓就会离开。虽然他是恨她的,可偏偏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不要她离开。如果这辈子真的就这样了,那在最后的时光里,他希望能有人陪他度过。
他在脑海里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幻——假如他的病一直不好,上官宓就会如同今夜这般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一天,他真的太贪心了,已经不想放手了。
他转了转身子,不去与上官宓对视,只是坚持道:“你——你放在桌上罢,我自己一会过去喝。”
上官宓将药放在桌上,又凝眸凑上前去询问:“你不想见到我的话,我以后叫吉祥来督促你喝药,好么。”
萧子宣心如乱麻,想到白天里在客栈底下她与那个陌生男人的拥抱,就愈发生她的气,不想理她。
见他把自己蜷在被子里,一声不吭,上官宓心里如同一根细丝绞在一起,缠绕着,一点一点令她窒息。
房间里是一阵异样的安静,良久,萧子宣都以为上官宓出去了,正要打开被子,忽然在黑暗间听到她的声音:“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扑通扑通,心如擂鼓。
她的声音是那样富有磁性,像是一朵撩人的玫瑰花,抑或是一只妖冶的狐狸,发出魅惑人心的叫声。
但她声音平静,只是说了一句普通的话而已。
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也不弄不清楚。
他听见关门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下床来,把那喂了半碗的苦汤药倒入了花盆里。
房间内三角梅花开的正艳。
上官宓出去之后,心里一直不是个滋味。她觉得萧子宣在躲他,事实证明也是如此。难道之前是错觉,觉得萧子宣有些原谅她,她记得那日萧子宣曾回吻她,又愿意跟她走,可是今日他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实在叫她揪心。
她原本打算等萧子宣病好了,就和萧家二老禀明实情,正大光明的娶萧子宣,可现下她的心却有些动摇了。她没有那个自信让萧子宣重新喜欢上自己,甚至过去有曾喜欢过她这个问题也是未知的。
女人一旦失去自信,就失去了光彩。
回到房间,解海棠、古灯台正与司无痕叙旧。见上官宓无精打采,便调笑道:“怎么了,萧公子不理你么?”
古灯台每次说话都一针见血。
上官宓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你们要找天山雪莲?那东西可是天下奇珍,恐怕师父也没有。”司无痕隐隐担忧道。
师非烟垂头丧气:“都怪我打翻了吉祥的药汤,不然现在已经治好了。”
“那师父也一定有别的办法治疗这奇毒的。”上官宓淡淡地来了一句。
然后便躺在床上,眼皮子打架,沉沉睡了过去。
第25章 各怀心事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上采莲峰去了。林子间,针叶树拔地而起,整个山上灰蒙蒙一片。
林间飞舞着落叶,这里与山下仿佛是两重世界。
一行九个人,走起路来却歪歪扭扭。原因倒也奇葩,上官宓想去护萧子宣,又怕他不待见自己,只得跟着解、古二人一路说笑,司无痕三人与上官宓亲密的紧,又惹得萧子宣不快。那萧子宣的仆人孔吉祥原本照顾他家少爷,又被师非烟撺掇过去聊天。萧子宣不乐意了,派孔吉祥去听司无痕的耳朵根子。师非烟见心上人走掉了,只得拉着她家小姐说话。
古古怪,怪怪古,这一路上热闹程度可好比皇宫里的宫心计。
大体上都是:想找的人找不着,不想找的人赶不掉。
萧子宣自然不知道司无痕已嫁为人夫,他心里介意的紧,可表面上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上官宓也在意萧子宣的紧,可偏又怕他不待见,只得拉着闲杂人等谈天说地。
可那眼神却是一个劲地往对方身上漂。
终于有一次对上了眼,萧子宣又忙挪开眼色,这一下又刺痛了上官宓,她更加觉得萧子宣是恨毒了自己了。
越往山上走,瘴气越是重。林间影影绰绰已经被浅绿色的瘴气笼罩住。
好在孔吉祥做个细作倒也不忘本,马上回到他家少爷身边:“少爷,快吞了那防毒瘴的丸子。”
萧子宣这才想起来,之前在客栈里赌气,他说不吃药,把那瓷瓶丢到窗户外面去了。
生怕他们问起来,他忙道:“我已经吃过了。”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