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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星两三位客人。褚浔垂头快步走进去,径直坐到自己习惯的位置。一处角落,有绿植遮挡,既够安静,又能遮挡其他客人的视线。

    服务生及时上前,面带微笑询问:“先生还是老样子吗?”

    褚浔在这里吃过几次,总点同一份简餐,服务生已经记下。

    褚浔清一清喉咙,点头道:“是。谢了。”感冒似乎有所加重,声音低哑许多。

    “请您稍等。”服务生退下。

    等餐的时候,褚浔都会先喝一杯咖啡。服务生知道他的习惯,通常不必褚浔特意交代,便会主动送上咖啡。

    没过多久,服务费果然去而复返,笑容恭谨,将一杯清水放在褚浔面前。

    “先生感冒了吧。”没等褚浔询问,服务生便解释道:“感冒了最好先不要喝咖啡。冒昧给先生换了白开水。”

    褚浔疑惑顿消,笑道:“这么周到的服务,五星级也不过如此。怎么会在这里开店?”

    服务生微笑回答:“店长喜欢这里。”

    不多时,褚浔的简餐送上。正要开动,温念礼打来电话。褚浔刚好想要跟他谈一谈新电影的角色,便约他明早在瀚星见。

    温念礼哪里还等得及,激动道:“老师,我家就在您家小区附近。可以现在就过去吗?”说完又立刻加一句,“我没有跟踪过老师!是无意间碰到过老师回家。还有还有,我绝对不会泄露老师的住址!绝对!”

    毕业两三年,还未演过像样的角色。任谁突然有机会上门,也要兴奋忐忑坐立不安。

    褚浔失笑,“我没有怀疑你。”想又了想道:“你来吧。”挂断电话,把咖啡馆的地址发送给温念礼。

    温念礼果然住在附近,不到十分钟,便气喘吁吁跑进咖啡馆,焦急左右张望。看到褚浔在角落举手示意,小狗狗一样摇着尾巴欢快扑过来,“老师!”入秋后天已渐渐转凉。温念礼却跑得面颊绯红,鬓角隐约有汗迹。

    褚浔将吃了几口的餐盘推开,摇摇头轻笑,“急什么。既然约了你,我当然不会提早走。”

    温念礼嘿嘿傻笑,抬手抓抓头发,“不能让老师等太久嘛。”他年纪轻,笑容还有点羞涩。一簇额发翘起,衬着红彤彤的面色,青嫩中仿佛还掺杂一点天真。

    褚浔不动声色打量他,暗中评估他与角色的契合度。说话时更专注观察温念礼的表情。一面跟简单讲了讲剧本,一面递给温念礼纸巾,让他擦擦额角的汗水。

    温念礼却又好似不再着急,将餐盘推回褚浔手边,道:“老师,您先吃饭。”又想起什么,拍下自己的脑门,“看我这脑子……”低头自背包里拿出几盒药,“刚才通电话,听老师的声音似是感冒了。过来之前我去药店买了些感冒药。老师不然您先吃药吧。”说着将那几盒药轻轻放在餐盘旁边。

    褚浔眯了下眼睛,面上全无表现,内里却着实惊讶。他知道这男孩善于察言观色,行事圆滑周全,但也万万想不到,会周全到这种地步。无论真心假意,被人关心的感觉总是不坏。

    虽然这种程度的感冒,褚浔并不喜欢吃药,他仍淡淡一笑,随便拿起一盒药,“好。那就先吃药。”

    打开药盒,还未将胶囊取出,一只骨节分明、肤色苍白的手伸过来,不由分说自褚浔手中拿走药盒,“饭后才能吃药。现在吃伤胃。”

    褚浔猛然抬头。傅惊辰眉目漆黑、唇色浅白。一张更加清瘦立体的脸,携着锐利光芒,匕首一样扎进褚浔的眼底。

    第156章

    褚浔瞳孔轻微收缩,似被傅惊辰所携的光芒刺伤,眼底甚至产生疼痛的错觉。但他坚持一瞬不瞬盯住傅惊辰,一言不发。傅惊辰亦回望他,同样静默不语。两人过于专注的对视下,气氛瞬时变得不对,连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度。

    温念礼仿佛察觉到他们沉默之下的刀光剑影,嗫嚅出声:“老师……”

    傅惊辰好似刚刚才发觉有他这样一个人,转头看一眼温念礼,“温先生?”温念礼一惊,在傅家二公子面前,他至多是“小温”,哪里当得起一声“温先生”。慌忙要摆手自谦,傅惊辰已将所有感冒药放回方便袋,交还给他,“谢谢温先生的心意。不过我现在有点事,想跟褚先生单独聊一聊。”

    傅惊辰态度稍显强硬,但他拿捏得当,不至令人感到不适。反而有种理所应当让人顺遂他心意的力量。温念礼下意识接过方便袋,连忙点头应道:“哦,好……那,那我先走了。”而后反应过来,又小心询问褚浔:老师,我明天一早去公司找您?”

    褚浔目光似在傅惊辰身上扎了根,也不知温念礼在讲什么,只胡乱点点头。

    得了应允,温念礼立刻起身离开卡座。

    傅惊辰目送他走出咖啡馆,回身低头眨了眨眼睛,坐在温念礼方才的位子上。他喊了声“容容”,匆匆抬头看一眼褚浔,与面对旁人时的霸道笃定截然相反,眼神中藏了一丝不易察觉但又真实存在的软弱。

    褚浔并没能留意这些。他好像被困沙漠中渴求绿洲的旅人,近乎贪婪地注释傅惊辰的面容身形。夜幕渐浓,咖啡馆中开了暖色顶灯。傅惊辰的发丝乌黑浓密,在灯光下散开朦胧光圈。他的皮肤也依旧细腻温润。或许因为长时间在室内休养少见阳光,肤色较之过去更显白皙。整个人看去的确清减许多,但这非但不曾使他变得憔悴,反令他通身上下更添几分脱俗气韵。

    褚浔眼底微微泛热,绷紧全身肌肉,方才控制自己不会失态。他想他实在太过幸运,居然还能够见到与往昔一般美好的傅惊辰。

    傅惊辰没有被伤病击溃,没有瘸腿跛足、苍老颓废,甚至没有哪怕一丝一毫被病痛折磨过的脆弱感。

    气宇轩昂、风采灼目。眼前的男人,没有被他的愚蠢和莽撞连累得面目全非。

    这个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幸运、更美好的事。

    褚浔忽然抬起一只手掌捂住双眼,涌出眼眶的泪水,被他偷偷揉散在掌心。

    傅惊辰又犹豫唤一声:“容容?”

    褚浔抹净眼泪,缓了片刻抬起头,目光又细细在傅惊辰面上转一圈,终于露出微笑,“小辰哥!”

    压在胸口的巨石被撬开一道缝隙。傅惊辰骤然缓过一口气,唇角亦轻轻扬起,“容容,”他带着试探,慢慢伸出右手,握住褚浔放在餐桌上的左手。褚浔非但没有拒绝,更立刻用力回握他的手掌。傅惊辰心口滚烫,一时双眸微湿情难自禁,声音低哑道:“容容,我好想你。”缠绵病榻一年有余,经受无数次手术、闯过无数次鬼门关。痛楚会摧折心志,失去知觉的肢体,更会令人焦虑狂躁。傅惊辰唯有时时念着眼前的人,才能聚攒起些微希望,熬过那些无望又枯燥的治疗。他头一回发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