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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
    遇到这群心狠手辣的阎王,这次是必死无疑了,便索性不再继续分辨,她闭上眼,缩了缩鼻子,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像是一座静谧的塑像,万分不甘却又不得不以傲然的姿态来迎接自己的万劫不复。

    出师未捷身先死,固然是一件莫大的憾事,可这生命原本就是偷来的不是吗?

    但这时,那锋利的长剑却停住不再向前,紫骑云大人从贵妃躺椅上仪态优雅地从容起身,他轻轻拂拭身上的衣衫欺身向前,伸出手托起颜筝的下颔,细细看了她一会,半晌却颇带着几分嘲讽地开口,“看来你说的是实话。我就说呢,荔城固若金汤,荔城令的官邸又守卫森严,哪里是那些宵小鼠辈随意能够进来的。倘若你非要坚持看到了贼人,那我倒要怀疑,别有用心的人会不会是你。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也好,免得脏了我的手。”

    他话锋一转,忽然语气嫌恶地说道,“真丑,骆总管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这样的姿色也敢冒称江南四府十二美姬,脸上还带着伤,就敢往韩王府里送。”

    话音刚落,面具男便带着紫骑身手迅捷地离开,不过须臾,门窗便已合上,屋内重又恢复寂静,除了隐隐淡淡的血腥气仍在,好似刚才那一切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般,颜筝几乎恍若梦中。

    良久,她才敢将手探到脖颈处去,触手便觉腥滑刺痛,果然刚才那柄长剑已经刺了进去,好在流血不多,应该只是刺破了一层皮,并没有伤及动脉,她身上到处是伤,大约也有些习惯了,只要不用力触碰刀口,竟也不怎么觉得疼。她摸索着撕下一层里衣,在伤口处包紧打了个结,便仍合衣躺下,只是这回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想,荔城令夫人都息事宁人了,紫骑却不依不饶,看来这位蔺公子对韩王果真十分重要,所以云大人才会对自己一个弱女子刑讯威逼的吧,他方才那样阵势,恐怕是将自己看成了混入北地的奸细,是来试探她的。她兵行险招保障了碧落的安全,可是却将自己带入了危机,一旦被紫骑打上了怀疑的印章,想来以后是会被盯上了吧?

    明日就要到韩王府了,可今夜自己出了这样大的一个风头,骆总管必定不会饶过自己,韩城近在咫尺,骆总管是不会再将自己扔下大车了,但谁知道他会不会故技重施,在韩城门口对自己下狠手。毕竟,她一个惹了祸的卑弱姬妾,脸上的伤还未长好,此时也算不得顶美,他要杀鸡儆猴,震慑车上的其他美姬,韩王是不会怪罪的。

    该怎样才能摆脱眼下这绝境?

    难道真的要她抱着骆总管的大腿哭着说,你不能杀我,韩王是我的小舅公吗?但此时,她的母亲安雅公主年方十岁,远在皇城的帝宫,尚未与她父亲颜朝定下婚约,怎可能生得出她这个十四岁的女儿?这些话,只要她敢说得出口,骆总管便敢以妖孽附身之名毫不犹豫地将她鞭杀,半分余地都不会留。

    蓦然,颜筝面色一白,她忽然想到,就算骆总管对自己手下留情了一回,仍旧将她随着车队送入韩王府去,可这却也并不是她的福气。从江南四府带来的十二名美姬,那位蔺公子除外,其他人可都是要进献给韩王当侍妾的。侍妾是什么?是给韩王暖.床供他淫.乐的玩物……从前韩王府远在天边,她便刻意不去想这些,可如今韩王府近在眼前,她却不得不要为自己担忧了。

    她是安雅公主的女儿,韩王便是她的小舅公,若从少帝元忻这边算起,韩王也该当是她的小叔公。

    不论史书是如何记载的,不能否认的是,韩王元湛这个在她的年代早就已经作古的人物,与她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是她血脉亲近的长辈。可现在,她很快就要成为隔了两辈的小舅公韩王的侍妾了,这叫以郡主之尊出生,以储妃之贵长大,最后母仪天下的颜筝,如何能够接受?不,这样的事决不能发生。

    该怎样避开,又如何能够避得开?

    颜筝紧紧攥着被褥的一角,眉头紧锁,眼神里隐隐带着寂灭的绝望。以她现在的身份,她是根本不可能逃得开的,除非韩王看不上她。她静默良久,抬起头来,在漆黑的宿夜里低声祈祷,“但愿韩王也和那个云大人一样嫌我长得丑,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那该有多好!”

    ☆、009 怪人

    009.

    翌日刚过卯时,碧落就被荔城令府的侍婢送回了屋。

    她看起来神色疲惫,双眼有些迷蒙,像是一夜都不曾休息好的样子,但看到颜筝脖颈处赫然刻着一条狭长的伤痕时,却骤得跳将起来,她神情激动地攥住颜筝的手臂,“他们……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颜筝目光微动,心里想碧落昨夜果然是遇到了麻烦,她轻声说道,“昨夜屋子里的窗户被风吹开了,发出砰砰的声响,我醉得不深,所以就醒了,发现你没有回来,以为是有歹人掳走了你,所以大哭了一场,后来听荔城令夫人说,你只是被底下的婆子送错了屋,我这才放了心。”

    她纤长的手指落在颈间的伤口,轻描淡写地说道,“至于这里,大概是昨夜慌乱时不小心割到的,没怎么流血,也不疼。”

    她没有告诉碧落昨夜的窗户是她自己用力撞开的,也没有提及紫骑的仗剑威逼,她不想碧落心里有负担,况且,知道的越多,总是越危险,她一个人被紫骑盯住就足够了,犯不着让碧落也跟着担惊受怕。

    碧落长长地松了口气,她轻轻捶打着胸口万分庆幸地说,“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也被他们关起来了。”

    颜筝目光微凝,心中不由一紧,“难道你昨夜是被人关起来了?他们……是谁?”

    碧落皱了皱眉,犹豫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昨夜贪杯,多喝了几盅酒,筵席尚未过半就头脑发沉人事不省了,但许是醉得早,后来宴散了回客院,在外头吹了几丝冷风,便就清醒了。半道上,下腹涨得急,便请背着我的那位婆子领着先去花园那边如厕,不想回来的时候与那婆子走散了,夜黑风高,我又叫唤不来人,便只好自己壮着胆子摸索着走。”

    她脸色发紧,似是犹存后怕,“谁料到半途走岔了路,竟闯到了府里不知哪位主子的屋里,被一群护卫当做毛贼抓住关了起来,过了好久好久,先前跟丢了的那个婆子才过来领了我去。到了客院,她却不让我回这里,非要我住东厢,我琢磨不出他们到底是什么个意思,所以一夜都没有睡好。”

    原来是这样。

    颜筝想,按照时辰来推测,当时蔺公子该在前堂与荔城令和紫骑云大人饮酒商谈,碧落是没有可能撞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