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去投了军,至今生死未卜,倘若不是还有安烈侯府这么一门亲戚,而颜家恰好因为卢氏早亡为了给大公子颜朝脸面收留了她,她身在何处,命运几何,都是一个未知之数。
廖氏因为要彰显她对大公子的气度,对这位表小姐极尽宽待,一应供给与真正的侯门千金也相差不了多少。
秦月娘自小就过着锦绣富贵的生活,可她深深知道,这些锦绣和富贵都不属于她。
等她养到该成婚出阁的年纪,廖氏定会替她寻一门亲事,按照她的出身地位,她将来所能嫁的男人,想来也不过如她父亲一样,是个寒门小吏,将来若再想过在侯府时这样奢华尊贵的生活,是绝不可能的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秦月娘养尊处优惯了,根本就不可能再去过平凡普通的生活,所以她必须要为自己筹谋,继续留在侯府,哪怕给颜朝当妾,也要留下来,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她继续过这样的生活。
这大约便是秦月娘抛弃表小姐的尊严,非要在颜朝大婚之前,就牢牢将他攥在手心的原因。
因为,颜朝是她唯一一条锦绣富贵的道路,她舍不得撒手,也决然不肯撒手。
想通了这一节,颜筝便深觉颜朝的可怜,那个她前世期许企盼的父亲,哪怕最后幡然醒悟,可他一定是对秦月娘付出了所有的真心和感情吧?但秦月娘呢,她是将颜朝看成是爱人,还是,仅只是能保障她富贵生活的一颗棋子?
这些,大约便只有天知道了。
颜筝想着这些杂乱无章的心事,脚下漫无目的的步伐却不停,没有思考,跌跌撞撞地乱行。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惊觉自己已经走得离凝水堂很远了,她连忙回身唤,“荇草!”
但身后半晌没有回答,荇草不知道在何时就离开了她,并没有跟在她身后过来,也不知道是在凝水堂,还是失散在了半道上。
抬头望四周景象,她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密林,视野可及之处,到处都是树木,偶尔有白雪从枝桠上掉落,滴到她的脸上,一阵寒凉,尝试着往某个方向走几十步,但依然找不到出路。
这突如其来的迷路,令她有些微微失措,她想到了广莲山后的那座迷踪林。
那次际遇对她而言是个噩梦,若不是那人及时出现,也许她早就成了野兽的腹中食物。
颜筝猛然一惊,狐疑地打量着这座好难走出的林子,心里想道,难道这里也设置了机关,与广莲山后那座一般是个迷踪之阵?
她停住脚步,咬着唇思忖,这时候是该大叫着喊人救命,还是该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座林子里跌撞个不停?
若是大喊救命,只要声音够响,泰国公府巡守的护卫一定可以发现自己,然后救了自己出去的,可这样的话,事情一定会闹大,那她该怎么对别人解释?说是一时贪玩乱闯了贵府把自己搞丢了?
这样不行。
不管怎么说,来人家家里做客,乱闯乱逛总是既失礼又可笑的,还竟将自己弄丢了,这样的话说出去便要成笑话。
可若是不喊,光靠她自己……等天黑了,还不曾走出去的话,天气那样冷,她极有可能冻死在这里。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忽听身后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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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阿云
089.
颜筝按捺住惊惧回过头去,入目的却是一片清雅的天青色。
那张惊世绝伦的脸庞只要见过一次,就再难以忘记,那是咸宁长公主的次子楼二公子。
这男子生得绝美,犹如玉石雕琢而成,因常年不见阳光而有些苍白的肤色,在寒冷的冬月,显得有几分冷清和寂寥,可他的眼眸如若星辰,闪耀着烁烁光华,却将浑身的病弱与冷意驱散,令他多了几分别样的风姿。
他说话声音细小,略带几分沙哑,却出乎意料的好听,虽是诘问,但一字一句,却如同珠玉散落,敲入她心里。
颜筝蓦然心悸,眼前分明是一张陌生的面容,可不知道为什么却给了她熟悉的错觉。
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吗?
她垂着眉,心里仔细地在脑海中搜刮着前世时的记忆,想要记起咸宁长公主这位二公子的生平,他有着这样惊世的容貌,照道理来说该当留下过许多传闻,可为什么她思量再三,却想不起分毫?
若不是前世见过,难道他会在这具身子原主的记忆中出现过?
可这样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若是曾经见过,她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无。
颜筝敛下双眉,略迟疑了一下,轻轻冲着对面的男子福了一身,“安烈侯府颜氏女见过楼二公子。信步闲散,也不知道怎么地误闯了这座林子,二公子慈悲,还请指点一二,好让小女能走出去。”
顿了顿,她补充道,“我的侍女还在外头寻我,我怕久不能出去。她会着急。”
楼二公子眼里带着几分好奇与惊惶,但他仍然开口,“原来是颜家二小姐,方才正听母亲提起过呢。”
他有些不解地指了指前面的路,说道,“这林子四通八达,一直往前走就是凝水堂,怎么,颜二小姐竟走不出去吗?怎么会?”
颜筝狐疑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低声说道。“那里,我方才走过好多次,可是不知道怎么了。走着走着,就总要转回原地……我还以为这里会是什么怎样都走不出去的迷踪林……”
楼二公子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他温声说道,“颜二小姐说笑了,泰国公府哪里有什么迷踪林?这地方清静。我平素常来,可从未被困住过的,倒还是头一次听说这里会走不出去。”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翘起,“若是颜二小姐不信,就跟在我身后。我带你走出去,可好?”
他说话细声细气,自带着一股温文尔雅的客气。可不知道为什么,颜筝却总能从他话里觉察到一丝冷意。
她有些本能地想要离这个男人远一些,可想到跟着他就能走出去,便还是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楼二公子了。”
楼二公子一边往前带路。一边淡淡地说道,“说起来。我父亲和颜伯父同朝为官,彼此之间颇为相投,我们两家亦是世交,你原不必这样客气,口口声声叫我二公子,有些不大自在呢。”
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