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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
    哪会有什么医术医德可言。”

    不,不是这样的。

    在我连续施针之前,阿归就死了。

    我后面扎的那些针,不过是徒劳。

    但我没有解释,因为知道不会有人愿意相信我的。

    况且我一看到王知府瞧着我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果然,他打了哈欠,居高临下地朝跪在地上的我,草草问道,“杀人偿命,你是招呢还是不招?”他望着我的眼神就像在望着一只随时可以被踩死的蝼蚁。

    是啊,一个无靠山的穷郎中和一个不知名的小混混,又有什么好多说的。

    都死了,不就天下太平了。

    “我的第十四根针,不见了。”

    我却垂下了眸,讷讷地自言自语道,“我得把它找回来。”

    “恩?”王知府该是没听清我说的话,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

    “大人!”我忽然不知是哪冒的勇气,咬着牙说道,“请大人明察!小人所施的针绝不会令人致命!如若大人不信,小人愿以身试针,你们大可叫人将这十三针同样扎在我身体的穴道上!”

    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

    更不能让阿归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况且要是我就这样死了,我娘该怎么办?阿归的娘怎么办?阿真又该怎么办?

    快死到临头,我才猛然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没心没肺。

    王知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我,阴冷地一笑,“本府明白了,你这是不招。好,便如你所愿。本府这就叫人在你身上扎针,十三针不够就一百三十针!”

    我怕极了,但是只能咬紧牙关。

    我不能。。绝不能在这种地方显露出我心底的脆弱无助。

    可当衙役粗鲁地拖着我,想要扒掉我原本的衣衫给我换上肮脏的囚服时,我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真实的身份在此时此地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我惊恐地大叫一声,用身上的枷锁猛地撞开按着我的人,然后拼尽全力一脚踹在面前王知府的胸口上,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飞奔至甬道。

    “快!还不快抓住那臭小子!给本府杀了他!!!”王知府倒在地上,气急败坏地吼着。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心跳的飞快,我从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跑得那么快。

    但,我到底还是太天真了。我心中还来不及有一丝窃喜,便被人一脚扫倒在地。

    我重重地摔了出去,一直藏在袖口深处的银梳子也跟着飞了出去。

    我还来不及爬起来,便有两把钢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鼻子一酸,看来真的难逃一死了。

    也是,我只是个小人物罢了,又不是那位不知是王爷还是皇帝的大人物,可以单枪匹马就在死牢里杀一个来回。

    我的眼中终于涌出了软弱的泪水,嘴上却还是勾着笑,自嘲自讽的笑。

    “杀了他!”王知府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肥胖的身躯朝我跑来。

    “慢着。”一个沉沉的男子声音响起。

    “杨将军?您怎么来了?”王知府的怒不可遏也忽然戛然而止,语气里尽是纳闷。

    我吃力地回过头望去,几乎快贴到脖子上的刀锋。

    方才那个把我扫倒在地的男人,竟是那个本该在瑟舞楼潇洒快活到天明的将军杨忠。他拾起了那柄我方才跌出的银梳子,正目光深沉而惊诧地望着我。

    “杨将军,这可是个企图逃狱的死刑犯,还敢伤害本官,罪无可恕啊。”王知府强压着怒火对他说道。

    “我有话要先问此人。”杨忠瞥了我一眼。

    “可是将军。。”王知府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正在气头上,真是不杀我难以平忿。

    “王大人,你该认得这块牌子吧?”杨忠举出一枚金色雕凤的宫牌,打断了他。

    王知府一看之下,忙掀袍跪倒,“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要问这人的话,也是代太后问的。”杨忠一字一字地说道,“如此,王大人还要阻拦吗?”

    那王知府大惊,显然打死都没料到我竟会同当今皇太后扯上关系,他忙命人撤掉架在我脖子上的钢刀,一边擦着额前冷汗,一边谄笑道,“不敢不敢,下官这就替将军准备问话的地方。”

    一灯如豆,在昏暗潮湿的石屋里忽明忽暗。

    我知道自己还在监狱里,可是已经比刚才那个地方好很多了。

    这里至少不用面对那个已经变得毫无生气的阿归。

    爹的手书中曾写过,行医者,需看重生死,也需看淡生死。

    遇事自当全力以赴,但总会碰到无能为力无可奈何之事。

    一个人,是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的。

    只求问心无愧,拿得起放得下。

    可我放不下。。还放不下。。这是第一次。。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毫无预兆地从我眼前消逝,那个人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所谓的看淡,恐怕无非是事不关己。可一旦安放在自己和身边重要的人身上,如何能够看淡?谁能够轻易地承受永久的失去?

    双拳因为攥得太紧,骨节突出,好像痉挛一样。

    我努力想像阿归经常说的那种大丈夫一样,做到有泪不轻弹。

    但是我身上难以克制的颤抖,还是泄露了我的心底的哀伤痛苦迷茫和愤怒。

    我的身子站着直直的,不肯在这个将我绊倒的杨将军面前显露半分弱势和屈服。

    他直直地望着我,过了良久,才举起那柄银梳,郑重地问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能否如实告诉我,你是谁?这柄梳子又是从何而来的?”

    我心中一凛,没想到他问的并不是我所犯的命案,而是这么两个有些莫名的问题。

    他既在瑟舞楼见到我了,随便打听即可知道我是谁,此时为何又要明知故问。

    至于那柄梳子。。那柄梳子。。只是无意中从阿归身上掉出的罢。。

    忽然间,我像似被雷电击中般,陡然对上身前杨忠无比认真又凝重的眸。想到他方才拿出的太后令牌。又想到前天夜里阿归对我说的话和种种异样。

    一条无形的线把一切看似毫无瓜葛的细节串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