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梓楠红着脸庞,吐了吐舌头,“这是自然,用不着你说。话说杨大哥你站在这干吗?”
我默默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这舞刀弄枪的悍妇也有如此娇羞的一面。
“我是在等。。”他顿了顿,抬眼望向我们身后,倏地结巴了,“盈。。盈公主。”
我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一转头,正好撞上那道浅红。
她还是穿的那样少,裙袂飘扬,整个人也好像随时都会乘风归去。
她似乎故意无视了我和慕容泠,径直走到杨忠身前问道,“等了很久吗?”
“没。。没。。我也刚到。。”杨忠有些受宠若惊。
我看在眼里,不禁心道,杨忠这个朽木,怎么会一见到她就这么紧张,连舌头都捋不直。当然我更诧异的还是,他是怎么能成功约到她的?
“那就走罢。”她淡淡道。
“好。。好。。”
“等等。。”慕容泠忽脆生生地唤道,“今日恰逢上元佳节,不知盈姐姐可愿和我们一同出宫呢?”
我看见她皱了皱眉心,便也道,“是啊,咱们一起罢。也算过节嘛,人多也热闹些。”
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别过脸道,“随便罢。”
我微微一惊,也不知她生的哪门子的气。
我们五个走在皇城御街上,还是十分显眼的。
尤其是那两位公主的姿容,更是频频惹人瞩目。
不得不说,慕容一族的容貌真的都生的很漂亮,男若玉树,女如兰芝。
这样想来,阿归的确看起来太普通了,也不能全怪我一开始没有信他说的话。
我绕到杨忠身旁,悄悄问道,“这怎么回事?你用了什么法子把她约出来的?”
难道慕容盈真的对杨忠刮目相看芳心暗许了?
他低声道,“我就是壮着胆子直接问她上元那天要不要随我出宫,她说跟谁不是跟呢,只要能出去就行。”
我听了后,有些啼笑皆非,微微回头,瞟了一眼故意落在最后的慕容盈。
只见她的目光落在皇城御街两侧,正专心看着各色商贾大声吆喝叫卖。
我承认燕京的新奇玩意的确比冀州要多些,但从市井街道看来,也不过大同小异,没什么太特别的。
或许对深宫之中的公主而言,一切都是新鲜的罢。
我拿了一串糖葫芦递给慕容泠,“泠妹,吃吧,甜的,带点酸。”
“谢谢归哥哥。”她很欢欣。拿在手中,也舍不得吃,“你真好。”
“公主,你千万别觉得瑞王殿下有多好,这可都是杨大哥给的银两。”
这个薛梓楠真是随时都不忘拆我台。
大家乐呵呵地笑成了一团,除了慕容盈。
她忽然止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朝一处小摊上走去。
我比杨忠先一步反应了过来,走向了她。
那摊子上摆着各式鸟笼。
我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我走到她身旁,硬着头皮道,“我不是故意食言的。我尽力了。。但是那两只蛋偏偏。。”
偏偏不遂我心意啊。
“店家,我要那个。”她仿佛没听见我在讲话,伸手指着一个金丝楠木制的鸟笼。
“姑娘可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本店镇店之宝。”店家胖乎乎的脸上挤满了褶皱吗,麻利地将那鸟笼递给了她,“白银五十两。”
“我夫君会付的。”她接过鸟笼转身就走,留我傻傻地站在那。
店家伸手到我面前,重复了一遍,“客官,白银五十两。”
啊?我身上连刚才给慕容泠买糖葫芦的五文钱都没有,哪里来的白银五十两?!
“你看我像她夫君吗?”我一本正经地板起脸问店家。
“不像。”
我微微松了口气。
“因为我知道,你就是她夫君。”店家的手又朝我伸近几分,“白银五十两。”
我简直要吐血。
这时候杨忠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殿下,没事罢?”
当然有事!
我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白银,五十两。”然后飞似地跑开了。
她离开了熙攘的人群,兀自走到了另一条人迹相对稀少的窄巷里去了。
我大步跑上去,追上了她。
“喂!我身上没带银两!你想让我出丑啊?”我喘息着说道。
“大燕瑞王,何等了不起的人物。区区白银五十两,就被难倒了?”她轻笑,目露不屑,“那还怎么诊治天下奇难杂症?还深宫内廷一个长安太平?”
我愣了愣,霍然明白了她真正介意的是什么。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紧紧的,“她病了,小小年纪就看不见了,我想治好她有错吗?”
“在这深宫里,有病的可不止她一个。”她被迫停下脚步,冷笑了一声,道,“你每个人都要救吗?”
“总要尽力而为罢。”我咬了咬牙,回道。
“天真。”她用力甩开我的手,朝前走去。
我再次上前,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她也姓慕容,是你的妹妹!这一点你改变不了!你究竟为什么不肯对她好一些?”
“我为什么要对她好?”她忽目光如刃,声寒如冰,“反正你们已经都站在她那边了,差我一个又如何?她瞎了又如何?如此岂不是更能得到所有人的疼爱和怜惜?”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惊愤地有些发抖,“泠妹妹对你可是。。”
“阿归,我仅有这不足一日的自由,你非要在我面前谈论这些令人不开怀的事吗?”她叹息着打断道,“离开我,让我一个人静静可以吗?”
我张了张口,终是欲言又止,颓然垂下双臂,耷拉着脑袋跟在她的身后。
我很想离开她,但不知为何,就是做不到。
只能忍气吞声地跟在她身后。
她当我是空气,没再回头。
我不知道她要去哪,也没敢多问。
每次在她面前,我总觉得自己就变得不像自己。
但具体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自己变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