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微的叹息, 然后便安静地转身离开了。
还未及入夜,整座皇宫的人便都知晓了太后亲自下了懿旨赐婚瑞王和卫家千金,而婚期竟是与长乐公主和杨忠将军同日,都在十日后,下月初七。
听说这个日子居然还是皇上挑的,皇上也准许了这门婚事。
一切都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我茫然接了懿旨后,整个人呆若木鸡。
梁九则擦着额前的冷汗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对我道,“还好还好,亏得皇上该是不喜那卫家千金...不然皇上和殿下怕是会重蹈景翎二帝的...”说到这时,洛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忙闭了嘴。
“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和那卫家千金怎么会...”洛梅泫然欲滴地望着我,满眼的难以置信,“是不是哪里出了误会...?”
我呆呆地摇了摇头,朝他们挥了挥手,疲惫地道,“都退下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当夜,我睁着眼睛合衣平躺在床榻上,完全没有一丝睡意,呆呆回想着昕悦最后对我说的话——
她对我说,“小慕儿,我没有疯。只是只有这样做,你才能全身而退。”
她对我说,“此地凶险,你根本不属于这里。知道师父为什么只教你逃跑的功夫么,就是为了让你危急关头能逃得快一些。”
她对我说,“我们成亲之后,就可以回冀州了。”
“而且,我其实...”她似乎还想对我说些什么,但她对着我笑着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下去了。
她说的理由,好像是真的都为了我好。
我心里也清楚自己这种小人物当然不可能属于皇宫,可为什么即使心里明白,却还是好像有什么结没有解开?让我觉得即便昕悦的理由很充分...但我却还是不能接受...
不安地翻了个身,傻傻地望着华丽的帷幔,忽然瞳仁一缩,竟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床头。
“什么...”我‘人’字尚来不及喊出口,一把锋利的短刃便刺破了帷幔,朝我面门直直刺来。
‘嗤啦’一声,我极仓惶地在偌大的榻上滚躲开了这一刀,但衣袖还是被割开了。
我定睛一看,又是一名黑衣蒙面的刺客!
那黑衣刺客一击未中,又朝我狠狠扑身刺来,急中生智之下,我忙用力扯起颇为厚重的被褥甩到此人头上。
趁着这须臾间的空隙,我忙连滚带爬地逃下床榻,可还没跑出两步,脚跟就被人拽住,我回头一看,那刺客双眼通红地朝我执刀挥下。心中一凛,因为这双眼睛好像似曾相识,但我根本无暇多想,因为眼看自己即将身足异处!我忙使出吃奶的劲奋力一蹬,结果靴子留在了那人手中,而我整个人翻了一个跟头被反摔在了冷冰冰的地砖上。
不好!
我顾不得头背上的疼痛,也顾不得爬起来,只觉得心中一凉,眼睁睁地看着师父赠我的把柄绝世无双的宝刃从靴中跌落了出来。
那黑衣人慢慢拾起宝刃,凝望了片刻,然后猛地拔刃出鞘,朝我步步逼近。
我坐在地上,退抵到殿柱前,再无处可退,只好绝望又不甘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非杀我不可?”
那黑衣人在我面前站定,没有一点想要回答我的意思,只是朝我冷冷举起了宝刃。
我心中怕极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护住了头脸。
可闭着眼睛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死亡带来的疼痛。
偷偷张开点指缝,瞟出去,只见那刀锋就停在离我不过一两寸的距离。
黑衣人正死死盯着我手腕上那两道前几日为救慕容盈而留下的赤色伤口,眸子里闪过诸多我形容不出的百转柔肠纠缠繁乱。
盯着黑衣人近在咫尺氤氲着水汽的美丽眸子,我忽然怔住了。
心中如遭重击,我终于认出了这双眼睛,难以置信地道,“你...你是...”
我话未说完,她忽眼神一狠,举起刀柄用力捶向我的额头。
“为什么...为什么...?”
我捂着额头,蜷缩在地上闷哼着,意识渐渐模糊。
“任何会伤害她的人...我都不能放过...任何人都不能放过..”
迷迷糊糊中,黑衣人的衣角在隐约颤抖,她似乎带着沙哑压抑的哭腔。
“因为...我只有她了...你明不明白...我只有她了...”
我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她’是谁,所以心中更是万分不解,“我怎么会...又怎么可能伤害得了她...”
“你会的...你终究会的。”黑色衣角定住了,她的心似乎也重新硬了起来,“对不起,我还是必须要杀了你,以绝后患。”
我根本不懂我到底算哪门子的后患?
真是不甘心啊...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死在今夜...
我已经没有逃跑的气力了,心中忽然苦笑着喃喃想道:要是前几日那枚‘□□’是真的该有多好...至少还能死得有点意义...至少是为了她...
死到临头,我终于豁然明白了何为我心中之结——原来是月色下那抹幽凉的浅红色,不知何时竟已化作我心间难以忘怀的朱砂痣。
纵然我不敢也不能对她说出一句喜欢,可却也不甘也不愿连一句好好的告别都不能说。
真的是不甘心啊...
我只是想再见一眼她,好好说一句再见罢了...
我终于彻彻底底明白了自己的心。
可惜却晚了...晚了罢...如今连最最简单的一句再见也成了奢求了罢...
我终是闭上了沉重的眼睛,任由眼前的黑暗将我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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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沈旭从府邸迈了出来,朝着城中最繁华的御街步行而去。
他身上穿着一件不起眼的藏青色长衫,负着手慢悠悠地走。
走了没几步,他就注意到府邸对面高大的梧桐树下有两个乞丐模样的小孩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远远地再后面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