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冷太后。
此时卫昕悦已赶到太后和慕容泠身前,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刺客,双唇惨白的几乎透明,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刺客猛然举起枪,喉间带着尖锐地笑咬牙切齿地道,“冷岚歌...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我一个箭步扑了过去,在她身后拦腰抱住她,跪在地上带着怯懦的哭腔大喊,“师父,你疯了吗?!你怎么能杀她...怎么能杀她?!”
“放手,给我放手!”她却用枪尾朝我身上一顿猛击,我登时痛得眼冒金星,却疼得喊都喊不出。
我心里明明怕极了,腿肚子都在打颤,但还是咬紧了满是血腥味的牙关,用尽全力死死扣住她的腰身,不让她再上前一步。
有马蹄声逼近,跳下十余名侍卫,迅速奔过来拉开我,夺下她手中长.枪,制服了她。
“不要...”我看见他们极粗暴地将受伤的她踢跪在地,套上沉沉铁索,挣扎上前想要阻止,慌乱中却不知被谁用刀柄狠挥了一下脑袋,一头栽倒在地。登时脑中嗡嗡作响,天地好像一下子都反转了过来,隐约中听见有人低呼着,“微臣沈旭救驾来迟,让娘娘和公主受惊了!”
这时皇帝也踏上高台,从一名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刀,怒气冲冲地阔步走来。
我头重脚轻地站了起来,然后近乎本能地在师父身前张开双臂,不让皇帝接近。
“别挡路!”皇帝红着眼睛瞪着身子摇摇晃晃的我,咬牙切齿地道,“朕要宰了这胆敢伤害母后的逆贼!”
“不..不可以..”我晕沉沉地盯着他,口中含糊地道。
“朕最后说一遍,滚开!”皇帝骤然抬高了声音,周遭的温度也陡然间冷了下来。
我却不知中了什么邪,在天子的强威之下反而整个人豁了出去,慢慢挺直了脊背。
皇帝冷眸一眯,猛地将我踹倒在地,然后朝我高举起铁刃,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够了。”冷清的声音响起。
我猛然睁开眼,一个娇弱单薄的身影竟挡在我的身前,岿然不动。
“皇上!太后!刀剑无眼,千万伤及贵体啊!”那个紫袍的大臣语气诚惶诚恐地走上前,原来他就是沈旭。只见他伸手似要借机拉开太后,但他还未碰及她的衣角,就在太后冷寒凌厉的眼神下又默然收回了手。
可皇帝没注意到这些,他只是喘着粗气盯着太后,过了许久,才慢慢放下手中的刀,冷冷问道,“怎么?朕要为母后铲除这名意图刺杀母后的贼人,有什么不妥吗?”
冷太后抬眸失望地望了望皇帝,又厌恶地斜了一眼一旁的沈旭,接着转过身子将目光掠过那些手握铁刃的侍卫,最终将视线定在被粗暴压制在地上的刺客身上。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悲怆。她徐徐敛下眉眼,没再看皇帝,只是极度疲惫地道,“放了她罢。”
“呵,朕没听错吧?母后,您在说什么胡话呢?”皇帝冷笑着质问,“此人在朗朗乾坤下公然行刺皇室,若不从严处置,往后皇家的颜面何在?母后却因何想要徇私枉法?”
“皇上..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杨忠被薛梓楠撑扶着,忍着腿骨的剧痛,脸色铁青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杨大人!”皇帝回眸瞥着了他一眼,“你是想说朕和在场的诸位大人的眼睛都瞎了吗?方才这么多双眼睛都亲眼看着此人行凶,又有何误会可言?”
“皇上...”杨忠脸色颓然,开口还想再言,却被皇帝抬手制止。
“原来如此...”他像似霍然明白了什么,唇边扬起一抹布满寒意的嘲弄,他看了看太后,看了看杨忠,又看了看我,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可真是奇了,究竟此人是谁?竟会让当今太后,王爷和将军都为其求情开脱?”
一时寂静,无人开口。
“没人说?”皇帝手掌一松,刀便重重坠地,刺耳的声响惊得人们心头一颤。
他慢慢踱到行刺者身前,回眸望了太后的背影一眼,然后弯下腰,猛地揭开她的面具。
登时万千青丝在风中飘散,我的瞳仁也随之一缩,耳边像似响起一道惊雷。
眼前的刺客不是师父,却是师娘!
可为什么会这样?师父又身在何处?怎会放任师娘如此?
我的脑中一时如同惊涛拍浪,涌起无数困惑。
只见皇帝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顿地问道,“那朕便直接问问你罢,你是何人?又为何要行刺当今皇太后?”
她凄笑不语,然后猛地抬首朝皇帝脸上吐了口血水,哑声道,“我最想杀的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坐那个人的位子?!”
冷太后猛然转身,万分惊愕地望着师娘,像似不敢相信她竟会说出这种话。
“果然是先皇的人...”
皇帝慢慢直起身子,看起来也不恼,他面无表情地用衣袍擦去脸颊上的血水,从侍卫手中取过那把长枪,婆娑着对着脸色苍白的太后苦笑道,“母后啊母后,您可真是...骗得孩儿好惨...所以现在是要如何?敢问母后你是想扶先帝复位,还是要助孩儿灭贼?!”
冷太后将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这是第一次我瞧见她脸色惨淡青白的如同鬼魅一般,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像似会随时倒下。她盯着自己的儿子,过了许久,脸上才勉强恢复了几分颜色,只听她缓缓开口道,“将此人速速关入天牢,严加看守,本宫会亲自审问,不许任何人接近。”
“母后!事到如今,您还要庇护先皇的人吗?!”
冷太后的这个命令彻底让年轻的皇帝震怒了,他气的浑身发抖,咬牙问道,“如果朕现在就要让这个女人死呢?!”
“皇儿,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其中必有隐情,万不可草草杀之了事,更何况她可是...”冷太后紧蹙着眉心望着神情癫狂的师娘,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借口!统统都是借口!朕看母后心中根本就还是向着先皇,是不是也想着朕不配做这个皇帝?!”皇帝怒吼着,攥紧了手中的长.枪,“既然如此,你们当初又何必将这个皇位施舍给我?!”
“够了!不要再说了!”冷太后听闻此言,几乎要将唇咬破,她高高扬起素手,却迟迟无法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