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回去套上鞋子,可还没等她有动作,书念突然注意到谢如鹤还没走,此刻就站在楼梯的中部。他低着眼,什么也没做,嘴角微微翘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动静,谢如鹤抬起头。
书念的心跳莫名加快,冒出带着甜意的泡泡。她舔了舔唇,把伞递给他,小声道:“你忘了带伞。”
没有想过她会再出来。
谢如鹤的视线从下往上,停了几秒后,抬脚走了上来。他没接过伞,只是盯着她的脚,下一刻突然把她抱了起来。
是极其意料之外的举动。
书念的呼吸一顿。
谢如鹤抱着她往房子里走了几步,把她放到鞋柜上。随后走回沙发旁,弯腰拿起她的拖鞋,然后又走了回来。
因为他的举动,书念整个人石化,一动不动的坐在原来的位置,像个乖巧的洋娃娃。
谢如鹤把拖鞋放在鞋架上,把两只手都腾出来。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五官轮廓分明,在眼睛下方形成了浅浅的阴影。
睫毛细密如鸦羽,点漆似的眼专注而认真。
他没说话,似乎一点儿也不嫌脏,直接用手把她脚底的灰拍掉,安安静静地给她套上鞋子。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谢如鹤抬起眼,盯着她。
顿了好几秒。
书念先沉不住气般地挪开了眼。
像是在犹豫,谢如鹤沉默了几秒,轻声问:“要我抱你下来吗?”
等谢如鹤走了,书念在原地站了几秒,忽然噔噔噔地跑回房间。她半跪在床上,把窗帘拉开。过了十几秒,能看到谢如鹤从楼下走出来的身影。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
谢如鹤停下了脚步,仿佛下一秒就要看过来。
书念立刻打了个滚,把自己藏到墙壁后面。
很快又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这次只能看到他远去的背影。
注意到他没有撑伞,书念才发现外面没有下雨。地上还是湿的,空中的云散了大半,月光发着莹白的光。
想起刚刚谢如鹤的问题,以及她默默点头的回应,书念有点脸热。尽管那样似乎显得格外不矜持,但她却没有一点后悔的感觉。
总觉得这是这么久以来,心情最为明朗愉快的一天。
是她第一次相信。
黑漆漆的隧道总会有尽头。
大雨会停,阴霾会散开,天也终将会亮。
书念几乎是一晚没睡着,翻来覆去都没有半点睡意,心情振奋难言。她有点想找谢如鹤聊天,但看到时间之后又果断放弃,干脆爬起来看剧本。
就这么看一会儿睡一会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周一圈都多了几分青灰色。
书念迷迷糊糊地到浴室里洗漱,眼睛酸到要睁不开。她吃了个三文治,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自己在镜子里憔悴的脸。
她的脚步顿住,走回梳妆台前化了个淡妆。
这才出了门。
此时刚过十一点。
书念把门关上,听到楼上有了动静。她抬头看,此刻贺祐也刚好从房子里出来,手里提着袋垃圾。大概是刚洗过澡,看起来比平时清爽了不少。
看到她,贺祐主动打了个招呼:“嘿。”
书念点点头,随口问:“你不用上班吗?”
贺祐说:“要啊,回来拿点东西。”
两人出了楼下的大门。
昨天刚下了场雨,一夜之后,气温又降了好几个度。冷风一吹,书念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从包里翻出手套,低着头戴上。
贺祐侧头看她,忽然问:“你现在还觉得有人在跟踪你吗?”
书念眨眨眼:“很久没有了,怎么了?”
贺祐说:“没事,我就问问。”
怕因为自己的敏感警惕让他误解,以为这附近真的有变态。书念想了想,小声道:“是我想太多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贺祐没说别的,只是道:“如果还有这种情况,你可以找我。”
后面的五个字,让书念想起了春节之前,在她的家里,谢如鹤跟她说的话。是一模一样的话,可不同人说出来,给她带来的感受也完全不一样。
书念揪了揪手套上的线头,呵着热气,细声道:“不用。”
贺祐还想说点什么。
书念小幅度地弯起唇,脸颊上的酒窝显得格外秀气。像是在说一件很开心的小秘密,她的语气轻而愉快:“我有男朋友了。”
“……”贺祐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怎么整得像我跟你告白了一样。”
“嗯?”书念完全没想到这上面,只是莫名想跟别人分享这件事情。被他这样一说,她有点不好意思:“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而且你不是跟柯以……”
还没说完,书念突然意识到自己跟他说这个好像不太妥当,立刻闭上嘴。
贺祐皱眉,接着她的话说完:“柯以晴?”
书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委婉地安慰道:“……你不用太难过。”
完全没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贺祐觉得有点好笑:“我难过?什么玩意儿?”
书念抿着唇,没解释。
贺祐又问:“你认识她?”
书念思考了下,犹豫着点点头:“认识。”
“她不会找你要我的联系方式了吧?”贺祐吊儿郎当地勾起唇,啧了一声,“老子魅力就是大,对我穷追不舍啊。”
“……”
“别给啊——”贺祐吹了口气,看起来格外轻佻,拖腔带调地说,“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跟她玩。”
两边的说法完全不一样。
书念虽有疑问,但也只是默默地没吭声。
恰好走到小区门口。
两人的方向不一样,书念正想跟他道别的时候。与此同时,贺祐挠了挠头,像是憋了很久。他瞬间正了神色,很严肃地跟她道了声歉:“对不起。”
“……”书念张了张嘴,愣了,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啊?”
贺祐显然很难适应说这种话,窘迫地别过头。
“反正你听进去就成。”
昨天,在路上碰见书念,后来陆陆续续地听队长说了些她以前的事情。贺祐试探性地跟队长提了几句,差点被抽了一顿。
贺祐想了一晚。
大老爷们的心思粗,做事没想太多,但也觉得很愧疚。
因为调职,他搬到这儿住了一年的时间。
认识书念,也是因为刚开始,邓清玉经常会给他送吃的,经常跟他说一些话,大致意思是如果书念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希望他能多多照顾一下。
而书念见到他,经常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用求助般的语气跟他说,觉得有坏人在跟着他,问他能不能送她回去。
一开始他还认真对待。
次数多了,贺祐发现根本没有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