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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任谁也没有想到,陛下竟然用兵如神, 战无不胜。如今黎国上下,陛下尽收人心,人人都道乃是神君出世。郭丞相也因此多被诟病,坊间传说,他就是想造反, 若不然陛下隐忍数年,为何直到脱离他的地盘才显山露水。

    她半分不为自己的家族而感到惋惜,她的慈悲, 她的善心是半点也分不出去了。一次得手,竟上了瘾,享受着将亲生父亲玩弄鼓掌的快意。

    她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未如此畅快过。

    她也不在乎谢怀安如何看待她的变化了,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和他在一起,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她知道自己为之努力过了,今生无悔。

    “天气热了,我的屋子也该打扫了,有些用不着的旧物件就赏了或是丢了好了。”

    小梨想起衣橱上的那个箱子,眼底一抹怯意划过,小声回话:“最近搜得没那么紧了,奴婢会去处理掉的。”

    贤妃看起来却面色如常:“抄的那些佛经记得烧。”

    抄这些佛经哪是祈福,分明就是超度。小梨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子有一天也会恐怖如斯,像她那位位高权重的父亲一样,心狠手辣。

    那小皇子哪里是失踪了,分明就……就一直还在宁安堂内。

    不过,这也不怪娘娘狠得下心,娘娘可不就是为了这不相干的皇子,才失去亲生女儿的么,她又怎么会对那所谓的皇子心慈。

    小皇子失踪的事很快就被抛之脑后,世人都在议论皇帝陛下歼灭敌军之后,是否要反攻夏国,若能如此,一统天下岂不快哉。遥想当年,严氏窃国不仁不义,苛政猛于虎,至黎国复国后北方百姓方才解下枷锁。而今天下二分,无论出于人道,出于自豪,还是出于结束动乱的目的,黎国百姓十之有八|九支持一战到底。

    天下人正观望着,而那失踪了已久,先前靠一出戏文博尽眼球的谢怀安,却又挑在这个时候横空出世,靠一篇言辞狠辣的檄文再度令人侧目。

    檄文声讨夏国,谓之豺狼恶虎,一日不除民不聊生。今白氏复国,受天命,救民生,愿披荆斩麻还于旧都。

    这檄文一出,文字慷慨激昂引得多方议论。且这檄文盖了陛下的印玺,可见是从前线传回来的,不禁让人仿佛嗅到硝烟味道听到了战鼓声声。

    檄文引发众议的次日,谢怀安就突然现身,与方同之一道带领儒生文臣于博文台公开议论战事,谈及可否攻克夏国,关键已不在陛下用兵,而在乎粮草。陛下连下九道圣旨催粮,如今粮草却还未上路,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这场议论尚未进行到一半便被郭丞相中途搅局,怒斥方同之与谢怀安公开谈论国事,大逆不道,险些将二人及追随的儒生押入大牢。

    专设给读书人畅谈古今的博文台,就这么被一手遮天的丞相拆了。

    然这粮草的重要性,却流传开来,竟有百姓自发捐出家中余粮,希望能助陛下直捣黄龙。理由也很淳朴——当年在夏国苛政下苟且偷生,是皇帝陛下给了活下去的希望,陛下所愿就是百姓所愿。

    陆陆续续的,献粮的百姓越来越多。这其中究竟有几分是百姓自愿,有几分是幕后引导,已没有必要去弄清楚,反正现在郭放再想扣押粮草,也得先问问百姓们乐不乐见他们捐出的粮堆在仓里发霉。

    终于,在延误了整整半个月后,军粮得以押送上路。

    为了这点粮草,闹出好大动静,若非早做安排,只怕那二十多万大军都要活活饿死。

    整日拼杀在战场上,内心时刻担心粮草补给,不是盘算着从谁那里抢一点来,就是琢磨着从哪里征用一点。白睢打这一仗,前有敌军后有虎豹,真真是在独木桥上走。

    三月,等粮草到来,预计四月再踏征途。

    也就是在这一个三月,苗小柔和白睢步入了双十年华,他们的人生拐向未知也已经四年了。当年永州城中肆意跑马撞翻人摊子的少年成长为天下雄主,当年站在码头分发粮食晒得小脸通红的姑娘也成为了勇敢随军的皇后。

    万寿节与千秋节在同一日,普天同庆,万民祈福。

    这一日,军中亦有庆贺,陛下大宴将士,破例准许饮酒。皇帝这一高兴,就喝了半坛子酒,醉醺醺提前离席。席中的诸位皆知,今日也是皇后娘娘的生辰,陛下这么早走肯定是去陪娘娘了,故而留下的诸人继续欢歌宴饮,未受影响。

    可白睢真的醉了吗?

    怎么可能,身在军营,大战在即,喝醉酒是极其愚蠢之举。他时时刻刻都必须保持清醒,故而他那酒坛子里掺了一半的水。且酒里掺了水的又岂止是他,他的心腹没有一个允许喝醉。

    颠三倒四被毛崇之扶着回主帐,一脚踏进帐子,他原本应该停下自己精湛的表演了,可看到苗小柔的那一刻,白睢却突然想逗逗她。

    已经好久没有逗她了,这心里总觉得欠得慌,于是酒兴上来屏退了左右,准备专心和她玩儿玩儿。

    苗小柔今日的生辰,晓得他借此机会与臣同乐才是要紧的,也不奢求他回来陪自己,故而早早填了肚子,洗了澡,坐在灯下绣荷包。

    二十岁的生日,就这么过的。

    哪知没做一会儿针线,白睢竟然就回来了,喝得烂醉,一屁股坐在床沿,直愣愣地看着她。毛崇之溜得也快,没说留下来伺候,反倒还把德清叫走了。

    “你又喝了多少?”她放下荷包,嗔怪道。

    少年,不,男人,眼前的白睢已经是个弱冠之年,时常没空刮胡须,被战事催得略显沧桑的男人了——男人伸出三根手指头,眼神迷离:“三百杯,爷爷厉害不厉害。”

    三百杯……他脑子糊住了吧?

    苗小柔嫌弃他酒量还不如自己,给他倒了杯水:“还三百杯,你说你醉没醉?”

    “没醉。小爷不喝、喝水,拿酒来!”

    这家伙浑身酒气,连衣服上都洒了酒,看来醉得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她捏着鼻子皱了皱眉:“你就这么糟蹋我的生辰?去年也是,害我伺候你这混账东西,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

    她絮叨着,强行给他灌了半杯水下去。

    白睢稍有些晕,但绝对还清醒着,着实爱死了她这蹙着眉头的模样。他就喜欢看大彪一边骂他,一边宠着他,嘴里斥责他不孝孙子,回头又当乖孙疼。

    近来自己没怎么给她添麻烦,她似乎还挺不踏实。

    果然,她一个转身就笑了,低低道:“还是这犯蠢的模样,我看着舒服。”

    白睢假装听不懂,半张着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苗小柔也不嫌脏,取了帕子轻轻给他擦了,依然那么慈母般温柔,自说自话笑他傻子。

    白睢不由心里一酸,想到这么温柔的青梅,竟然喜欢的不是自己,怎么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