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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兴奋得耗尽了力气,这会儿连口也懒得开。

    他望了眼马车,勾起笑。

    车里面, 陛下正在照顾着皇后。

    可真是夫妻情深啊,让人羡慕。这让他想起了旧日的光景,当年,太子殿下也是这么宠爱太子妃的。

    那时候,他是太子乳娘的儿子,有幸在太子府常住,和太子的关系像亲兄弟一样好。后来,他斗胆看上了太子妃的陪嫁大丫鬟,太子和太子妃欣然同意,还为他们定了婚期。

    后来……

    后来一切都成了空。

    太子死了,太子妃也死了,他的未婚妻子胭脂更是不知所踪,他找了许多地方才知她连京城都没能逃出来,早被乱军糟蹋至死。

    一切的一切,全都化作泡影。

    他立誓要报此仇,想尽办法活下去。在逃亡路上伤了一只耳朵,断了一根手指,身有残疾,哪怕改头换面从郑岳阳改名郑旭,也无法入仕伺机报仇。他只能去做广平王的幕僚,撺掇着他造反。可惜这老贼迟迟不反,当了□□却想立牌坊,还想着青史留名。

    再后来,一切就都有了转机。

    哈哈哈哈——他才会有机会笑得那般猖狂。

    痛快啊!

    给郭放下药是他干的,向谢怀安透露追捕机密也是他干的,催促郭放起兵造反还是他干的。他心狠,对自己人也几乎不手软,这才在疑心深重的郭放手下安全留到现在。

    一步步按照陛下的意思在走,这一次,仗快打起来了,陛下告诉他是时候功成身退。他未答应,倒是因为救皇后的事,最终还是回来了。

    弄死了周昙,又干掉了虎豹卫队,算起来也是值了。多精彩的细作之路啊,可是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想笑。

    笑着笑着,便想他的胭脂。

    伍长拍拍他的肩,给了他一碗水,摇头走远了,嘀咕着:“傻了吗,这人。”

    郑旭喝了一口,润润干涸的嗓子,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了,还有王贵人泄密的事儿。那封密信郭放没有烧,而是藏起来想伺机挑拨王家与陛下的关系,不过被他抓紧时间偷到了手。

    不得不说,这位王贵人能探听到皇后前往永州的消息可真是够聪明的,然而想借郭丞相的手借刀杀人却又是够蠢。

    就这样呆坐了半个时辰,皇后需要的热水烧够了,陛下便又催促上路。他爬上马背,抬头挺胸,遥望夏国京城的方向。

    下一个他想弄死的,是奉天帝。

    ——

    车里。

    苗小柔浑浑噩噩地做起梦。

    重回永州城以来,她时常想起父亲母亲,走过熟悉的街道时而又忆起小时候的光景。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的心情总是沉沉的。

    这梦自然是不大轻松的,一张张熟悉的脸重复闪过,她也不知自己梦了些什么,更不知梦里的永州城怎么就变成了血海,满地残肢断臂。

    今日受到的惊吓在梦里又将她折磨了一遍,再醒来时足足大喘了三口气才稍稍回过神。

    白睢正给她擦着眼泪和汗水,眉头拧得山峦起伏:“又做噩梦了?”他光着个膀子,因大雨淋湿了衣服,便将衣裳都脱了。

    苗小柔头好晕,感觉自己发烧了,张开嘴:“水。”她感觉身上好热,浑身汗啧啧的。

    白睢便端了水来,喂她喝了几口。马车颠簸,洒了些出来,他放下碗用手细心给她擦干净,说话的声音倒是温柔,说的话却让人想揍:“感觉怎么样,一脸傻乎乎的样子,还认得你男人我么?”

    哦。

    苗小柔这才发觉自己被他抱着斜躺在车厢木板上,身上盖着薄被,被子上还里三层外三层裹着她这一路带来的所有衣裳。

    而她先前穿的衣裳,湿答答的只配扔到角落。

    苗小柔:“……”发现问题有点严重了。

    她动了动被子下的手,发现果然有点严重了。她好像……是光溜溜的!

    观察到了她的小举动,白睢耳朵根出现一点点不正常的红:“咳咳……怕你烧傻了,小爷就把你所有衣裳裹你身上。怎么样,出了一身汗,舒服了吗?”

    意思就是,首、首先,扒了她的衣裳,然后擦干她身上的水——看肯定是看光了,可能还摸了一把——最后给她搭条被子,一层一层往她身上裹衣裳。

    连一条裤子一个肚兜都不留给她?

    他说得那么单纯,那么正义,那么关心她,她差点就信了。

    苗小柔两眼一白,恨不得跳起来咬死他,急火攻心快要当场气死,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猜你应该很明白,我现在想杀了你个狗东西!滚!滚出去!”

    白睢涨红了脸,他又不是故意做这种事的,死犟着讲道理,抱着她不放:“这不是怕你生病么,你衣裳上全是血,我担心你身上有伤不说。你、你突然晕过去,吓得我魂儿都快飞了……那、那给你脱了我有错吗?行伍里都是男的,半个女的都找不到,我是你丈夫,有什么不可以的。”

    头一次做这种事,某人玉体横陈在眼前,看得他险些流鼻血。但是他的初衷是好的,没得她的允许,当真只是偏着脑袋眯着眼睛拿帕子擦了,能不触碰绝对不碰。

    苗小柔却又哪里信他,又羞又恼,她只认个死理——他扒了她衣裳,看了她的身子,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不要脸。

    亲了她多少次了,回回拒绝他都硬要亲,现在更过分,竟然……她不听解释,她什么都不要听,挣扎着要起来锤死他。

    白睢晓得自己这回虽然自认没错,却肯定彻底惹恼了她。苗大彪一向死守着她的心结不解开,不肯给他机会,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必定会更加封闭自己,说不定关起门来不见他了。

    所以,这次他不能再跟她绕来绕去了,他必须大大方方地把事情摆出来说歌一清二楚。

    白睢由着她咬在自己的胳膊上,并不呼痛:“媳妇儿,你听我说。”

    苗小柔不听,谁是你媳妇儿了,你滚!她只管咬着这混蛋的肉,咬疼了他才会长记性。

    “我白氏江山毁于外戚之手,往前数三个朝代,或多或少因外戚灭亡。大彪,江山在我手上,我定不会再让外戚坐大的,规矩我先定在这里——后宫佳丽必须广选自民间,皇后更不得出自权贵之家。靠宠幸女人稳固江山,是君王无能!你所担心的事,根本不会发生,我也对拥有多少女人没兴趣。”

    她松了口,还在气头上:“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听不懂。”

    “我如今只是羽翼未丰,将王氏这样的人留下不过是权益之策。我碰都不会碰她,更不会因为她的家族给了我多少粮草,我就多赏她几晚。老子后院的事,谁都没资格插手,不满意就自个儿滚。”

    苗小柔晓得他又在说这种要